在越南想,不在越南也想。
来了香港还是想。
阮氏竹想,自己简直太自私了,哪有这样的人的。
从乌克兰返回香港,飞机在半夜落地,阮氏竹困得没边了,顺水推舟和罗邱淇来到顶楼,匆匆洗个澡就躺上了罗邱淇的床。
罗邱淇抱他抱得很紧,仿佛在时刻提醒阮氏竹,他没有走。
第二天早上七点出头,阮氏竹在一阵口渴中醒了过来,披上外套走出卧室,中途被一团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绊到,睁大眼发现是zuzu。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zuzu欢快地绕着阮氏竹摇尾巴,阮氏竹走进厨房,给它开了个罐头放在地上,又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镇饮用水。
zuzu吃完罐头,罕见地没有继续粘着阮氏竹,任由阮氏竹边打盹边喝水,踏着小碎步跑到大门口前,开始对着门隙不停地闻嗅,并且越来越急躁。
阮氏竹握着水杯走到门口,不确定门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刚想打开门检查,几声短促的密码输入的声音响起后,门自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得体的女士,熟悉的长相立刻令阮氏竹联想到了罗邱淇。
“罗董事长。”阮氏竹恭敬地叫她。
罗毓进来关上门,将挎包挂在挂勾上,打开玄关的鞋柜,拿出拖鞋换上,问阮氏竹:“罗邱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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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本不会很长,估计二十万出头一点
第38章居家服
罗毓和阮氏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罗毓会比他眼前看到的更严肃一些。虽然也许经常和罗邱淇说不轻不重的俏皮话,但既然是名门出身,前几年还接连遭遇丈夫出轨、儿子失踪,至少不会像当下这样无风无浪地和他说“早上好”。
罗毓右手提着垒得高高的保鲜盒,阮氏竹伸手想帮她拿过来,被她稍微挡了一下。
“不冷吗?”罗毓站在料理台边,把东西放下,背对着阮氏竹说,“早晨最好不要空腹喝冷水,会落下胃病的。”
阮氏竹不知所措地攥紧玻璃杯,发现他从罗毓进门起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这种怪异的氛围,沉默了很久才说:“罗总还在睡觉。”
不说还好,说了就更奇怪了,更何况阮氏竹现在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后,明显是一副刚睡醒、说不定后面还要去补眠的样子。
“我是罗总的助理。”阮氏竹只再次又补充,“昨晚回来太迟了,我就拜托罗总收留我一晚。”
客卧的门关着,只要罗毓不特地打开门去检查,阮氏竹说的便成立。
“我知道,你别紧张。”罗毓将保鲜盒放在流理台上依次排开,弯腰拍拍zuzu的脑袋,又朝客厅的阳台那边看了一眼。
昨晚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困到无暇顾及拉窗帘,现在屋外敞亮的阳光照在地板上,预示今天一整天将会是个好天气。
罗毓绕到厨房里面,摘下套在右手腕上的皮筋,将披散的头发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发了片刻呆,然后笑着对阮氏竹说:“麻烦你去把罗邱淇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动作极其不自然地走回了卧室,zuzu跟在他身后,爪子“啪嗒啪嗒”地敲击地板。进卧室后,罗邱淇还未醒来,手臂横在刚刚阮氏竹躺过的位置,zuzu发劲跳到床上,尾巴甩来甩去,扫在罗邱淇的脸上,用它湿漉漉的鼻子拱罗邱淇的手心,然而罗邱淇一醒过来,他就跳下床跑开了。
卧室里光线昏暗,罗邱淇上半身没穿衣服,视线模糊了几秒,看见阮氏竹半跪在床沿边,把他拽过来压在了身上。
阮氏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是和这间卧室主基调十分近似的香味,也是皂液、香波和衣物柔顺剂混合出来的独特气味。
他曾经设想过,如果阮氏竹当初接受了他的机票,早早地来到他的身边,他们应该会有会有更多的相处的机会,而罗邱淇不必单单为今早这样普通的早晨感到珍贵。
罗邱淇抚摸着阮氏竹的脊背,问他:“怎么醒这么早?”
阮氏竹被他抱在怀里,拖鞋掉在地板上,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害怕罗毓过来撞见,撑开一点距离,小声告诉他:“罗董过来了。”
罗邱淇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换成触碰阮氏竹的脸颊。他睡觉一贯不喜欢规规矩矩地躺在被窝里,手撂在被子外面,指尖很凉,刚碰到阮氏竹的侧脸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发烧了?”
罗邱淇把手搭在阮氏竹的额头上,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阮氏竹的高体温不是出于罗毓的造访而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因为舟车劳顿,一冷一热两个地方交替穿梭,免疫力下降造成的。
“是吗?”阮氏竹也抬起手背在额头上搭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说,“好像是有点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去拿体温计。”
罗邱淇下床穿好衣服,找来体温计帮阮氏出测温,量出来刚好是需要吃退烧药的程度。
退烧药在客厅电视柜上面的储物盒里,罗邱淇原本想拉着阮氏竹的手走出去,但阮氏竹无论说什么都不肯,头重脚轻地跟在他后面,终于感觉到病热开始在体内蒸腾。
罗毓见他们出来,大声问罗邱淇:“舍得起床了?”
罗邱淇蹲在地上翻储物盒,最上面的一瓶圆柱形的喷雾剂让阮氏竹多看了两眼,还没等他找到,罗毓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
“在找退烧药,”罗邱淇低着头说,“阮氏竹发烧了。”
阮氏竹的名字典型到任何初次听说的人都会询问他是否是越南人,结合罗邱淇早五年的经历,阮氏竹总怕罗毓察觉出什么,紧张得不敢出声,只好屏息眼巴巴地看着罗毓靠近他、摸他的额头。
罗邱淇成功找到一盒拆过了的退烧药,盒身上的日期显示该药物还剩三个月就过期了。罗毓收回手,重重地拍了下罗邱淇的肩膀:“我之前就叫你家里多备点药品,最好有个小药箱。你不听,非跟我狡辩俱乐部有医务室……人难受的时候是根本不想动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退烧药不能空腹吃的吧?”罗毓松松地挽住阮氏竹的手臂,扶他到餐桌边坐下,往阮氏竹刚刚喝过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温水,转头对罗邱淇说,“那我给阿竹煮清淡一点的粥,你们要是饿了,就先拿点心垫垫肚子。”
阮氏竹其实觉得这次发烧不算格外难受,就是面对罗毓时容易手足无措、说话结巴。他把温水喝光了,借用盥洗室简单地洗漱好,头发反反复复地绑了又拆,看着镜子里的罗邱淇,自言自语一般地问:“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罗邱淇没有附和他:“我觉得还好。”
出来后早饭也差不多也完成了,罗邱淇和阮氏竹坐在餐桌的同一侧,罗毓早上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早饭,坐在对面半托着下巴看他俩吃饭,脸上的笑意很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阮氏竹闲聊。
“怎么样啊阿竹,合你口味吗?”
阮氏竹吃饭很慢,发烧时味觉退化,几乎尝不出来什么味道,但还是放下汤匙,缓慢地告诉罗毓:“好吃。”
罗毓笑了笑:“阿淇就从来不夸我做饭好吃,阿竹你不用恭维我,我知道肯定没有阿竹你的妈妈——”
“妈。”罗邱淇忽然出声打断,“我明明夸过。”
罗毓怪声怪气地模仿罗邱淇的腔调,又笃定地说:“那就是你说的少,难怪妈妈一点印象也没有。”
阮氏竹喝完粥,拿叉子将煎蛋叠成四方四正的一小块放进嘴里吃了,然后继续剥药片的铝箔包装。
药片压在舌根上,阮氏竹嘴里干,连续喝了三大口才吞下去,放下水杯时听见罗毓问:“你的生日,当天有什么计划吗?”
罗邱淇的生日就在近期,阮氏竹不怎么奢望能在那一天完整地得到罗邱淇的陪伴,更何况他们已经出去提前玩过了,阮氏竹懂得见好就收。
但是阮氏竹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想要一块罗邱淇的生日蛋糕。一块不行的话,一汤匙的奶油也是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毓提到罗邱淇的生日,气氛却没有阮氏竹想的那样轻松愉快。
罗邱淇说他没有计划,罗毓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地在阮氏竹身上游离:“妈妈本来想单独给你庆祝,最近做蛋糕的方子也看了不少……但你爷爷和你舅舅最近在筹备一场慈善晚会。”
“我应该没跟你讲过,你爷爷的身体有起色了不少,已经可以离开轮椅让人搀扶着走走了。他们想好事成双,给医院捐款的同时,借一借你生日的名义。”
屋子里静得可怕,连zuzu都不吐舌头喘粗气了,阮氏竹出神地看着玻璃杯的花纹,和玻璃杯后被扭曲放大的桌椅花纹。
片刻后他听见罗邱淇反问:“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阿淇,妈妈……”
“我知道了,”罗邱淇准确地答复她,“我会按时出场的。”
按理讲阮氏竹吃完早饭又吃了药就该离开了,而不是掺和老板的家事,但罗邱淇一定要他留下来直至彻底退烧,他便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观看电视随便某个频道正在播放的悬疑破案剧。
罗邱淇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接过罗毓递来的请柬,拆开看了眼里面措辞华丽的内容,注意到请柬上方除了他的名字以外,还有一道横线。
“是可以带女伴入场,”罗毓说,“你不想带……也无所谓。但是出于私密性考虑,女伴想要入场,必须要有另一位男伴的陪同。”
罗毓临走前,回头告诉罗邱淇:“你和许澜一起去吧。”
罗毓走后请柬被罗邱淇顺手放进了电视下面的储物盒里,轻飘飘地盖在一堆杂物上,倒显得浮雕烫金工艺黯然无光。
罗邱淇挡在电视前面,阮氏竹左摇右晃看不清,闷闷地喊他:“罗邱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坐回他的身边,上半身紧靠着阮氏竹,仿佛立志要成为阮氏竹专属的人形体温检测器。他无声地看了会儿电视,问阮氏竹:“你不高兴了?”
“没有,”阮氏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目不斜视地说,“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罗邱淇找了个靠背垫在身后,按住阮氏竹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今天没工作,我陪你看。”
跟罗邱淇一起看破案剧非常没意思,因为他猜凶手一猜就中,阮氏竹有理有据地怀疑他事先看过这部片子,懒得看到结尾就换了部都市情感剧继续放,中途药效上来,枕着罗邱淇的腿睡了快有一个钟头。
临近五点钟,罗邱淇起来去卧室换掉了居家服,zuzu察觉到他要出门,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以为是罗邱淇要带它出去遛弯。
罗邱淇直接忽略了它,弯腰单手捧住阮氏竹的脸,吻他的眼睛和嘴唇,说:“我出门一趟,晚上九点之前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阮氏竹仰头和他接吻,磨磨蹭蹭地回答:“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电视的背景音乐华丽花哨的,时而低沉时而撕心裂肺,罗邱淇在走之前陪他多看了小半集主角与主角难舍难分的剧情,强势地替他再换了一部剧。
“看点开心的,别乱想。”
最终罗邱淇出门迟了一刻钟,在车里草草预定了一家许澜突发奇想想尝试的普通越南特色餐馆,许澜比他还早到了几分钟。
餐馆的地理位置和卫生环境令人实在不敢恭维,许澜连抽了好几张湿纸巾出来擦桌子,不过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问罗邱淇:“跟我讲讲你在越南的经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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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的粤语很塑料啦,所以特地去找了个专业的翻译帮忙,希望能有改善
第39章公园
罗邱淇以前断断续续地和许澜聊起过那场后来被各方媒体强行冠名“乌龙”的越南之旅。
措辞基本相同,罗毓出面抢在儿子前头引导舆论,说罗邱淇只是心情不好,和家里闹了矛盾,加上叛逆期延迟到来,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出去旅游了,白害得家里人担心受怕一场,又是重金悬赏线索又是动用警力的,幸好最后终于平安归家。
为此罗毓特地公开道歉申明,罗邱淇紧跟其后,母子两人深居简出将近小半年,直至风声消弭,罗邱淇重新回到学校里,完成未完成的学业。
在此之前罗邱淇不可避免地听到过车载电台里,“特邀嘉宾”对于他“离家出走”这一行为背后原因的解读。
罗毓每周开车带他回祖宅,在车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电台的人声里混杂细微的电流声,热风吹过林间树梢,树影摇曳,罗邱淇闻到光斑灼热叶片,水分被蒸干的气味。
“特邀嘉宾”中有人将原因归结为“家庭教育的失败”,也有人深刻地分析了罗家三代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提到罗毓,无一例外地批评她“做过最蠢的决定”,也就是和罗邱淇的生父结了婚。
那时候罗邱淇的父亲出轨已经不再是可以靠花钱捂住嘴的丑闻,就像一颗槟榔,反复地被咀嚼、被唾液分蚀,食欲一点一点地涌上来,大家总会迫切地想挖掘更多。
罗邱淇渐渐地生出一种强烈的摒弃过往的情绪,怀疑他是真的叛逆期延迟,居然会做不切实际的关于乌托邦的幻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澜忽然没头没尾地聊起这件事,罗邱淇很难不联想到她可能和罗毓刚见过面,罗毓应该是跟她提起了有关罗邱淇过去的什么事情。
罗邱淇接过餐馆老板递来的菜单,转了个方向推到许澜面前,用闲聊的语气问她:“我妈找过你?”
“找过呀,”许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低头翻阅着菜单,说,“阿姨跟我说慈善晚会的事情来着,问我感不感兴趣——这种无聊的场合到底是谁会有兴趣,我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躺在家里。”
“那你不准备参加了?”
“参加呀,去肯定还是得去的,”许澜翻到菜单的最后一页,又合上推回了罗邱淇面前,“我看不懂这些菜,你吃过正宗的,你来点吧。”
菜单上的菜品罗邱淇在越南都吃过个七七八八,他按照许澜的口味偏好点了两份主食和几种小吃,看见甜品里有莲雾奶昔,另外各点了一份奶昔和杨枝甘露。
老板明显是越南人,说话的腔调和罗邱淇刚见到阮氏竹时,与阮氏竹的咬字发音十分相似。不过阮氏竹的学习能力称得上优秀,跟着罗邱淇没多久就纠正了自己说话拖沓的习惯。
“你想了解什么?”老板走后,罗邱淇问许澜。
“什么都行吧,”许澜兴趣盎然地说,“你在那边可是住了足足有五个月,都快有半年了,总不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吧?有遇见过什么比较独特的人吗?”
罗邱淇思索片刻,告诉她:“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澜眨了眨眼睛:“谁啊?”
“一个小偷,”罗邱淇说,“偷走了我的护照。”
阮氏竹动过他放在登山包夹层里的护照,生日过后的隔天罗邱淇便发现了。
护照表面没有破损,但是纸页被水洇皱了,散发出植物的土腥味,褐色的一小抹痕迹可以猜得出来是血迹。
他不动声色地将护照放回原处,恰好此时阮氏竹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寄给你的信。”阮氏竹随手把信扔在了桌子上,从正面抱住罗邱淇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胸口,长长了的头发刺刺挠挠地卷在耳边。
罗邱淇一手回抱住他,左手拿起信封,看清了上面的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他正准备撕开信封,阮氏竹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信封,罗邱淇就笑了:“我的信你也想看?”
阮氏竹不明就里地反问:“我不能看吗?”
“能,能看,”罗邱淇说着揉了把阮氏竹的头,便拆开信封边说,“以前不见你这么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辩驳:“那是以前。”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铺了半页工整的字迹,阮氏竹够着头也看不清内容,脖子后面有一根筋扭得生疼,他不由自主地问出声:“写了什么啊?”
罗邱淇按照信纸原本的折痕重新折成四分之一份,塞回信封里,信封塞进登山包的夹层,低头亲了亲阮氏竹的脸颊,没什么隐瞒地告诉他:“是我妈写的信,她叫我看到信就尽快回去。”
那根筋像是绷到最大程度,“嗡”的一声断了,余震搅得他心神不宁,连最简单的逻辑问题也推导不出答案,愣了很久罗邱淇才听他问:“回哪里?”
罗邱淇说:“香港。我家。”
餐馆上菜倒是快,食材看着也新鲜,罗邱淇点的是米线,餐盘一边的小碟子里配有切碎的小米辣和一瓣柠檬,老板站在一边用蹩脚的粤语解释可以按需加进热汤里。
许澜爱吃酸的,跟老板多要了点柠檬,笑着揶揄罗邱淇:“你这副表情……有艳遇哦?”
罗邱淇没有否认:“有。”
只不过和大众普遍定义的“艳遇”不同,与社会共识的“小偷”也不太一样,罗邱淇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个人的形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吃过晚饭天还未黑,锦帛一般的彩云织在天上,万物都蒙上一层金色的光泽。许澜提议去不远处的公园逛逛,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家长带着小孩散步、情侣和情侣牵手约会或是周边宠物聚会的绝佳时机。
公园里果然熙熙攘攘的什么样的人和宠物都有,卖气球的站在高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远处还隐隐地传来风推着浪的拍打声。
许澜走在罗邱淇的左侧,两人中间隔了两拳的距离。
“你那天跟我说的呢,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许澜说,“我跟你约会多久,就跟秦樟谈了多久的恋爱。具体多久,两年有了吧?冲动的时候总是想干脆脖子一横跟我爸妈挑明,他们接不接受是一回事,至少我把这件事搬上台面来了。但是……这两年里我冲动过的次数,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罗邱淇在此之前和她一直是面熟人却不熟的校友关系,后来她的妈妈和罗毓在花道课上认识,并且很快熟络了起来,两家总是时不时聚在一起吃个饭,罗邱淇单独被邀请到许家吃饭的场合也有。
罗毓年轻时交不到几个朋友,结婚后一心扑在家庭上,离了婚才发现身边几乎没有可倾诉知心话的好友,难得碰上像许澜妈妈那样共同话题多的同龄人,于是罗邱淇也就顺水推舟地和许澜成了朋友,在得知她正在谈一段地下恋之后,帮助她掩盖过去。
不等罗邱淇开口,许澜就摆了摆手:“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指着不远处聚在花圃边争夺飞盘的宠物狗群:“欸,快看,那边有只边牧挺可爱的,跟你养的那只好像。”
罗邱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在一众中大型犬里,看到了尾巴甩得飞快、骄傲地咬住飞盘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的zu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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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四千字
第40章位于香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临走前新调的喜剧片简直索然无味,阮氏竹勉强看完一集,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完水又去拿体温计重测了遍体温,最终得到一个正常范围内的数字。
他脱掉居家服,从摊在卧室地板上的行李箱里找到他的衣服,换好后走到门口,想起来负鼠还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又折回去解救负鼠。
返程前的行李是阮氏竹独自收拾的,他记得他把那个绿色的乌龟也放在了负鼠旁边,好让两人同舟共济一番,结果把行李箱翻遍了都找不到乌龟。
阮氏竹只好暂时言败,通过罗邱淇房间内的电话打内线给柯英纵,没想到柯英纵临时请了一周的假期,留言箱里颠来倒去就只有一句“有事请留言”。
小狗“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客厅蔓延到卧室,又跟着阮氏竹一路响到大门口。zuzu再一次以为阮氏竹是要带它出去玩,自觉地跑到挂牵引绳的地方,坐下等待阮氏竹给他套绳。
“我出门是有很重要的事,”阮氏竹蹲下身平视zuzu,“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zuzu站起来低下头,阮氏竹便给它套上了牵引背心。
牵着zuzu,阮氏竹打的士不得不多付点钱,傍晚他到了托儿所的门口,把zuzu留在警务室里,去托儿所的办公室找到了负责小玲日常起居的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姓黄,身形臃肿,步态缓慢地走在阮氏竹前面,穿过前往生活室的长廊,停在门口,隔着玻璃看了眼里面,对阮氏竹说:“再等等,孩子们还在吃晚饭。”
担心孩子家长会问东问西,黄老师主动拉开了生活室的门,好让阮氏竹清楚地看见里面的环境设施。
小小的一间房间里摆着近二十张高低床,床铺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阮氏竹找到小玲的名牌对应的那张床,把负鼠玩偶放在了枕头旁边。
出来后拉上移门,黄老师领着阮氏竹往活动室走,路上像是实在忍不住了,问阮氏竹:“方便问问阮先生做的是什么工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愣了愣,没接得上话,她又不依不饶地追问:“自己穿得倒是挺体面的,女儿留在这边怎么一个月就过来看一回?”
阮氏竹看着院子里的香樟树,含混地应付她:“工作确实比较忙。”
“孩子妈妈也是的,我们给她打过几十次电话,总共就接过两三次——”
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活动室的移门朝一边拉开,一群穿着托儿所统一服装的孩子冲了出来。
小玲的个头矮,被挤在人群中,阮氏竹只能看得见她一颗黑色的脑袋在上下浮动,等她注意到阮氏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米。
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一窝蜂地窜到走廊尽头,吵闹声消失了,小玲呆呆地站在原地,胳膊和腿突兀地露在白裙子外面,脸颊的肉好像变多了,两个细细的羊角辫一长一短,发梢依旧很黄。
“黄老师,”她走到黄老师身边,面朝阮氏竹,声音怯生生的,充满不确定,“daddy?”
黄老师拉住小玲的手,感慨良多地说:“孩子还是很乖的,一个月没见到爸爸妈妈也不吵不闹,我们老师都很喜欢她。”
在三确定眼前的人就是daddy后,小玲抽回手扑进阮氏竹的怀里,蹦蹦跳跳地大喊:“daddy!daddy!daddy……”
阮氏竹拍拍她的背,说:“我在。”然后抬头询问黄老师:“我可以带她出去玩一会儿吗?晚上睡觉前送她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zuzu和小玲也有一个月不见了,牵引绳几乎起不到束缚的作用,小玲尖叫着抱住它的头,任由zuzu的鼻涕口水喷在她脸上,一人一狗闹了好久才舍得分开。
鉴于小玲刚吃过晚饭,阮氏竹就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不需要预约且宠物友好的糖水铺,点了份菜单上推荐的亲子套餐。
小玲坐在高脚凳上,一开心就晃脚,腿不停地蹭到zuzu的耳朵,zuzu也没有心思挪位置,鼻尖在老板送的宠物奶油碗里拱来拱去。
“我喜欢托儿所!”小玲有预感似的,挥舞着勺子告诉阮氏竹,“因为有很多很多玩具,很多很多书,很多很多朋友……老师们都叫我乖囡囡……”
阮氏竹笑着重复:“乖囡囡。”
他的烧退了下去,同时食欲增长,边听小玲碎碎叨叨地讲述她在托儿所交到的朋友、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边吃完了一整份的沙冰和芒果班戟。
吃到日头西落,小玲的面前还剩半份莲子羹,阮氏竹知道她吃得完,是故意装出想说的话太多了而没办法顾及的样子,静静地等她讲完一个话题,提议道:“吃完我们带zuzu去公园逛逛。”
小玲双手捧起碗飞快地吃完了剩余的莲子羹。
zuzu平时在俱乐部见到的不是人就是马,和同类聚在一起玩耍的机会几乎没有,到了公园就像是到了专属于他的乐园,一解开绳子就往小狗多的地方扎。
他们旁边一位牵着拉布拉多的女生带了飞盘,好几支狗横冲直撞地去抢飞盘,小玲笑得歇气痛,坐在石凳上休息,阮氏竹就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重新绑好头发。
飞盘争夺战到底是体力优秀的zuzu获胜,它将飞盘占为己有,邀功一般地挤到阮氏竹面前,把飞盘塞进阮氏竹的手里。紧接着狗群直奔他这边而来,无数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飞盘,阮氏竹实在不好意思,打算把飞盘还给拉布拉多的主人。
他站起来扣上zuzu的牵引绳,向女生道了声谢,一手拉牵引绳,另一只手牵小玲,正准备沿人行道朝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回头倏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被树冠蓬松的乔木树的阴影笼罩着,表情因此并不真切。阮氏竹同时被两股同向的拉力拽住,踉跄了几步,脑子里慌乱中想出来的用于解释的措辞顿时烟消云散。
他想把小玲往身后藏,小玲却晃了晃他的手臂,疑惑地喊他:“daddy?”
这个时候罗邱淇已经离他很近了,完全听得见那声“daddy”。
罗邱淇说不清他听见那声“daddy”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不过看见小女孩如临大敌地瞪他并且抱住zuzu的脖子,就像他第一次遇见阮氏竹那样勇气可嘉,就笑出了声。
罗邱淇蹲下,撇开zuzu好管闲事的脑袋,向小女孩伸出手:“你好,我叫罗邱淇,是你爸爸的老板,也是zuzu的主人。”
小玲吓一大跳,连忙仰头寻求阮氏竹的帮助,阮氏竹憋了半晌,最终心虚地叫了声罗邱淇的名字。
小玲清清嗓子,故作成熟地回握住罗邱淇的手:“你好,我叫黎青桃,曾用名阮氏玲,所以我爸爸习惯叫我小玲。”
“好的,黎青桃小朋友,”罗邱淇笑着问,“你和你爸爸想带着我的狗去哪里?”
“不去哪里,”黎青桃说,“我们到处逛逛,马上就要回去了。”
“回哪里?”
“我回托儿所,我爸爸回他工作的地方。”
罗邱淇站起来,本来想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想起来越南人一向忌讳外人随意触碰他们的头,就又收了回去,语气平和地问:“你妈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青桃犹犹豫豫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阮氏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黎氏彩好好聊聊。就在他五年前听说黎氏彩一直挂在嘴边的东家少爷即将前往外地工作的时候。
他很少有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和黎氏彩见面的频率低到约等于没有。自从上一次阮氏竹帮了她的忙,伪装成女孩,凑合着应付过去上头对福利院的检查,他们就像冷战一样,刻意地疏远对方、划清界限。
但是全然置她于不管不顾,阮氏竹做不到,也生怕黎氏彩像镇子上流言传播的那样,跟随所谓的阔少爷出去闯天地。
阮氏竹约她在一家露天咖啡馆见面,黎氏彩姗姗来迟,坐下后既没有道歉的意思,也懒得听阮氏竹嘘寒问暖,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要走了。”
阮氏竹迟迟不做回答,出神地看着黎氏彩耳朵上多出来的银耳坠、手腕上凭空出现的翡翠玉镯,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疏漏了哪一步,致使黎氏彩变成眼前这样举止虚浮的人。
黎氏彩渐渐没了耐心,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走了”,出于情面考虑,扬起下巴,若有其事地说:“东家少爷说了,目光短浅的人才会原地踏步,把眼前的一点小利益当成金子抱住,像他那样有远见的人,都会选择出去创业,金矿才是最终的目标。”
“——他跟我讲了他的计划,说他要去承包种植园,缺几个得力助手帮衬……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们一起走。”
阮氏竹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她:“我不去。”
他想起陈警官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黎氏彩,没想到黎氏彩压根不把陈警官放在眼里,轻蔑的嗤笑道:“也就只有你会听他的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哦——我忘了,你有把柄在他手里,”黎氏彩一条一条地陈列出阮氏竹的罪行,“但凡你年纪大一点,你就该坐牢坐一辈子了。陈警官是出国学习过的有经验的警官,他但凡不可怜你,彻查下去,早晚会查清楚是你杀了你亲爸……你不止杀了你爸,你还害死了我爸妈、我全家……我爸妈要是还在,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出来做佣人!”
阮氏竹当初给她介绍这份工作,只是不想让她风吹雨打地在外兜售假货,只是不想让她留在福利院趟浑水,只是想让她自由。
他没有想过别的。
“对不起。”阮氏竹说。
黎氏彩说走便要走,拿起咖啡杯将咖啡全部泼在地上:“用不着跟我假惺惺。你抱上大腿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我?那个姓罗的,我都知道了,人家是香港的有钱人,我可怜可怜你,送你个出头的机会,你既然不要,那不如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可怜你,带你去香港。”
带你去香港。黎氏彩说,带你去香港。
阮氏竹后来唯一记得这句话,问罗邱淇:“能不能带我去香港?”
他以为香港那种繁华得超出认知的城市,获得通行证是需要通过严苛的筛选条件的,像阮氏竹这样没读过书也没钱的人,香港自然会竖起高墙。
罗邱淇当时说愿意,阮氏竹却因为种种缘故,在自己身边高筑城墙,断绝了一切本质为贪图便宜的念头。
“……阮氏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在罗邱淇的呼叫声中醒了过来。
天色黑尽,路灯高高地耸立,不近人情地分摊亮光。
阮氏竹坐在车子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觉得高热卷土重来,估计和他下午吃的芒果沙冰脱不了干系。
“孩子送回去了。”
罗邱淇关上车门,坐在阮氏竹旁边,不小心踢到zuzu的屁股,zuzu抬头看了看周围,又继续趴下去睡觉。
他们晚上去游乐园玩了几个项目,还看了烟火表演,黎青桃坐上车子倒头就睡,回托儿所都得靠罗邱淇抱过去。
阮氏竹揉揉眼睛,勉强坐正了,靠着罗邱淇的肩膀犯困,想起来什么,问他:“我说梦话了?”
“说了,你一直在喊‘带我去香港,带我去香港’……”罗邱淇顿了顿,说,“你已经在香港了,不用再叫我带你去香港。”
阮氏竹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说:“我自己来的香港。”
他偏过脸,嘴唇轻擦着罗邱淇的,像是第一次了解到接吻的字面含义,用唇舌表达对罗邱淇的爱、友好与尊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罗邱淇按住他的肩,加深了这一行为带来的感官刺激。吻了少时,他分开一点距离,问阮氏竹:“以后这些事情能不能不要瞒着我?”
阮氏竹诚实地说:“不能。”而后重新贴住罗邱淇的嘴唇,和他接“位于香港”的吻。
第41章好孩子
罗邱淇在慈善晚会前住回了家里,早上八点准时来到俱乐部,傍晚六点前离开,好像真成了个乖bb,晚饭的时间也没办法空出来留给阮氏竹。
不过他会时不时地带些甜品过来,说是罗毓最近请了一位烘焙大师做她的私教,家里每天的甜品多到吃不完,还细致地托罗邱淇询问阮氏竹的忌口,导致阮氏竹在短短三天内脸圆了一圈。
阮氏竹别的身体部位都不容易长肉,只有脸颊很显胖。罗邱淇想起他在雪山上,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围巾遮住下巴,毛线帽牢牢地压着卷发卷发露出来能让阮氏竹看起来更圆一点,走路像企鹅,十分可爱。
回酒店的路上阮氏竹累得头靠在他肩上睡觉,罗邱淇摘掉毛线帽,发现阮氏竹的太阳穴印上了毛线的编织纹,头发刺刺挠挠的,应该是摩擦产生了静电,罗邱淇靠着他就觉得有无数缕细小的电流传导进了身体里,哪里都痒。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和他小时候被强行安在书桌前写日记时的感受简直如出一辙,他写下来的字在眼前飘来飘去,他抓不住,总是想着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写完日记罗毓就催他上床睡觉了,并没有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
这一天的傍晚,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罗邱淇也回去了,阮氏竹站在碎纸机旁边处理不用的文件,开放办公区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办公区没有别人,阮氏竹回头看见是柯英纵,跟他打招呼说:“下午好。”
他不知道柯英纵请假的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总之见他晒得黢黑,出于好心多问了一句:“旅游才回来的吗?”
柯英纵跟见到了活阎王似的,后背贴着墙根窜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半句话都不说,闪进去,“嘭”得关上门,连带玻璃都震了三震。
阮氏竹不明状况地看了会儿紧闭的木门,刚低下头,柯英纵又打开了门,黝黑的一张脸卡在门缝中间,眼睛黑白分明的,问阮氏竹:“罗邱淇呢?”
“不在,”阮氏竹说,“他回家了。”
“你没跟他一起?”
阮氏竹觉得他莫名其妙,说:“他回他的家。”
柯英纵恍然大悟:“哦,我以为是他前段时间新买的公寓。”话音未落,再次摔门,并且从内锁反锁上了。
柯英纵走后,阮氏竹把剩余的文件全部粉碎完,装进废纸篓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他工位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电话响到第五声,阮氏竹接通了,罗邱淇在电话那头说:“我有份文件——”
紧接着不太真切地响起罗毓的声音:“你直接问他来不来吃晚饭不行吗?”
罗邱淇静了静,呼吸声清晰可闻。他走到远离罗毓的阳台上,将话说完整了:“我有份文件急用,就在我桌子上,方便的话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方便呢?”阮氏竹问,“可以叫司机带给你吗?”
“不可以,”罗邱淇说,“司机偷看文件怎么办?……白天怎么不说晚上有事?想去看孩子可以提前告诉我。”
阮氏竹没料到他会想得这么远,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过了半分钟罗邱淇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压低声音,模模糊糊地对阮氏竹说:“……是有点想你。”
“噢。”阮氏竹点点头。
阮氏竹最终把zuzu也带上了,他习惯放任小狗追逐天性,zuzu在他这里混得如鱼得水,一上车就跳到了座位上,灰色的梅花遍布脚垫和座椅,前面的司机忍了又忍,想到狗的价值说不定比他一年工资还高,就都吞了下去。
罗邱淇家在很远的地方,阮氏竹看车窗外的灯看得眼睛疼,闭上眼睡完了后半程,到了目的地司机叫醒他,一人一狗刚下车,司机就迫不及待地驱车前往地下车库,生怕时间久了狗脚印会焊在座位上头擦不掉。
阮氏竹走上台阶,站在门口,伸手在视讯器上按铃,没过多久门便打开了。
罗邱淇穿的不是白天的衬衫,已经换了件棉的短袖和短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上沾了一层白色的粉尘。他背着光,湿润的晚风吹过来,眼镜片很快起了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和他背后昏暗的背景格格不入,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气味。罗邱淇想抱住他亲一亲他的脸,毕竟他们有两个钟头没见了。
“平光的,”罗邱淇摘掉眼镜,从阮氏竹手里拿走文件,解释道,“我妈在做吐司。”
罗邱淇家总共三层,一楼和二楼挑空了。阮氏竹从玄关口换了鞋走进来,女佣蹲在一边给zuzu擦脚,他看着也不敢往客厅走,罗邱淇放好文件回来,看见阮氏竹还跟门口的兰花盆栽一样,蔫蔫的。
罗邱淇过去抓住阮氏竹的手,小声地问他:“走路也不会吗?”
罗毓用来做吐司的面团揉好了,正放着发酵,她笑眯眯地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罗邱淇的胳膊:“凶人家干什么。”
她从罗邱淇手里拉走阮氏竹,问:“阿竹你说吐司里是放核桃仁好呢,还是放点果干?”
阮氏竹想了想,选了核桃仁,罗毓便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罗毓爱花,家里各处都摆着花瓶,餐桌上有姜荷花,茶几上摆了洋桔梗和鼠尾草,香味均匀地分散开,和简洁的装潢风格互相衬托着。
土司面团发酵好送进烤箱里,饭菜刚好全部被端到了餐桌上,他们人少,坐得紧凑,罗毓问阮氏竹喝不喝葡萄酒,阮氏竹就要了一点。
上次他们见面碍着阮氏竹生病,罗毓不好多问,以免耽误阮氏竹恢复,这次罗毓问了他们许多关于爬雪山的细节,阮氏竹差不多都说清楚了,努力在罗毓面前表现出她们那个年纪都喜欢的开朗后辈的样子。
“我喜欢阿竹的名字,”罗毓看着阮氏竹说,“竹子嘛,坚韧不屈——阿竹是越南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的心漏跳了一拍,汤匙撞在碗沿,下意识地去看罗邱淇的眼睛,但是怕罗邱淇帮他掩藏,弄巧成拙,立刻承认到:“我是。”
罗毓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阿姨猜的,上次不敢确定,因为阿竹的中文说得太好了。”
阮氏竹说:“我妈妈和爸爸都会讲中文。”
罗邱淇借盛汤的机会,手短暂在地在阮氏竹肩上停留了片刻。
“那爸爸妈妈呢?”罗毓问,“现在还在越南吗?”
阮氏竹摇头,说:“他们去世了,我从十岁开始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罗毓愣了愣,放下筷子,阮氏竹猜测她想握自己的手,就给她握了。
“抱歉,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还好接近用餐的尾声,沉默一会儿不算特别糟糕的事。罗毓让佣人收餐,端了一盘水果在沙发上坐下,还有她学着做的米酒布丁,止不住地和阮氏竹道歉。
阮氏竹重复说“没关系”,吃完米酒布丁,脸跟着烫了起来,听见罗毓说:“正好我也有事要拜托阿竹。”
阮氏竹游离的思绪稍稍被收拢了,“阿姨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让阿竹陪我去参加晚宴。”
阮氏竹以为他听错了,罗毓却十分笃定:“就说阿竹是我的助理,带助理去又没什么,不然阿姨在那里……心里没有着落。”
“妈,他没去过那种地方——”
“你只管站在我旁边就行了,”罗毓不让罗邱淇插嘴,“你是好孩子,阿姨很中意你的。”
阮氏竹找不到拒绝的其他借口,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罗邱淇在阮氏竹身后叫他的名字:“阮氏竹。”
阮氏竹回头看他,罗邱淇碰了碰他的脸,说:“你脸有点红。”
“是身体不舒服吗?”罗毓连忙问。
“酒喝多了吧,”罗邱淇擅自替阮氏竹做诊断,“他以前不怎么喝酒。”
“啊,阿姨,”阮氏竹配合着做出醉酒状,“我好像是有点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毓站起来指挥罗邱淇:“阿淇你扶他上楼休息吧,晚上在这里住一晚好了,我现在去泡醒酒茶。”
一整个三楼都算罗邱淇的,阮氏竹走进他的卧室,发现里面东西很少,罗邱淇也意识到了,拉着他的手去了旁边的活动室。
罗邱淇按开灯,随手锁上了门,活动室中间铺了很厚很大的一块深绿色地毯,两人将拖鞋留在门口,赤脚走在上面。
活动室的墙壁上全部钉上了一格一格的小隔板,按照顺序摆放了罗邱淇从出生到如今的物品和书籍,以及许多小马的模型。
“这间房间的布局是我设计的,”罗邱淇问阮氏竹,“很奇怪吧?但他们居然采纳了。”
阮氏竹没觉得奇怪,缓慢地挪动脚步,每件物品前都停留了几分钟,中间有关心理健康的书籍和教科书的那一部分快速地忽略了,最后停在罗邱淇的大学毕业照前。
经过一番比较,阮氏竹认为高中毕业照上的罗邱淇更符合罗邱淇五年前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大学的那个很不像,太正经了。
他转过身,认真地评价:“房间很大。”
罗邱淇奇怪地沉默了少时,而后叫阮氏竹的名字。
“阮氏竹。”
“嗯?”阮氏竹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又把阮氏竹眼前的灯光挡住了,房间外大概是有一颗挺高的树,阮氏竹听到了树梢被风吹动的声音。
“你不要想那么多。”罗邱淇说。
罗邱淇的声音、罗邱淇的体温、和罗邱淇的气味像某种致幻剂里的重要组成部分,阮氏竹后退了几步,后背抵着书架,仰头和他接吻。
房间里没开冷气,阮氏竹时冷时热的,脖子上沁了汗,脑子里那些有关家庭的猜想全部消失不见,变成了眼前肥皂泡泡一样小的、不值一提的快乐。
平白无故地锁上门到底比较惹人起疑心,罗邱淇在罗毓上楼之前打开门,带阮氏竹去了他的客卧。女佣正在里面铺床,等了片刻罗毓也端着醒酒茶过来了,外带她刚烤好的两片核桃吐司。
睡前罗毓找了罗邱淇以前的旧衣服给阮氏竹穿,衣服保存得很好,上面残留着衣物柔顺剂的香味,应该是罗邱淇上中学时穿的睡衣,阮氏竹穿尺寸正正好。
他们聊了几句,罗毓叫阮氏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阮氏竹睡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可能是醒酒茶的缘故,想睡睡不着,刚准备起来摸到罗邱淇的房间,房门就被打开了。
罗邱淇开门坦坦荡荡的,仿佛不认为这是什么不道德、不正派的行为,走到床边,低头和阮氏竹对视。
阮氏竹睡衣的领子歪了,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明显,罗邱淇笑着靠近他,亲吻他的脸颊,说:“你穿我的睡衣。”
“不能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穿。”
黏稠的水声断断续续地打破房间里的安静,罗邱淇咬开阮氏竹睡衣的扣子,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留下属于他的痕迹。阮氏竹绷着腰,喘息声由气音转成鼻音,他想起柯英纵说的罗邱淇新买的公寓,多少次想问,都被罗邱淇用别的办法打断了。
罗邱淇好动,同一种姿势不会超过五分钟,他让阮氏竹跪在床上,从后压住阮氏竹的背,倒是很感兴趣地重复了罗毓说过的话。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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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bb和好孩子
第42章。
第二天阮氏竹准时准点地被罗邱淇叫醒,站在镜子面前洗漱,发现后脑勺有一绺头发翘了上去,怎么也压不下去,估计是因为昨晚头发被汗水打湿,再加上睡姿不好。
他拿自来水沾湿压了一下,以免罗毓看见了,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跟罗邱淇走下楼,隔着很远的距离闻到了吐司在烤箱里经受复烤时散发出来的焦香。
罗毓穿得很正式,像是等会儿要去见什么人,和他们坐下一起吃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门铃恰好响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又累又困,只想按安安静静地把早饭吃完,然后回到工位上偷懒打盹。罗邱淇趁罗毓去迎接来客,在餐桌下捏了捏阮氏竹的大腿,手法娴熟得像是个惯犯。
最后一片吐司被分成两半,阮氏竹抹了点黄油刚吃完,罗毓就领着一个手提大包小包的男人进来了,说是她请的裁缝,要给阮氏竹定制一套在宴会上穿的西服,而且最好跟她的礼服相衬。
既然已经答应了罗毓的请求,阮氏竹当然没有抗拒不前的道理。他配合裁缝量体裁衣,又和罗毓选好了面料和配饰,最后坐进罗邱淇的车子里,比罗邱淇前两天一个人去上班迟了至少一个半钟头。
zuzu留在罗毓家里没跟他们一起,车载电台在播放舒缓的纯音乐,阮氏竹头靠着车窗补眠,阳光在他的身上留下泾渭分明的光影。
睡到某个红绿灯路口,罗邱淇停车等红灯,在以秒为唯一计算单位的时间间隙里,用手掌盖住了阮氏竹的手背,阮氏竹便醒了过来。
阮氏竹稍稍坐正了,但还是像一块折叠次数过多的等待发酵的面团,翘起来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一圈带歪了的天使光环。
他看着红绿灯发了会儿呆,问罗邱淇:“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开车?”
红灯转为绿灯,罗邱淇边打方向盘边反问他:“你会开车?”
“在胡志明市有学,”阮氏竹说,“但是没考驾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邱淇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阮氏竹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心情很好地转头对他说:“辛苦罗助理。”结果刚打开车门,就又被罗邱淇拉了回去。
阮氏竹来到工位上坐下,脑子依旧晕晕的,不过多亏了多巴胺的功劳,没有原先那么想睡觉了。
他把手上的工作处理结束,偷听了一段隔壁同事窃窃私语聊的八卦,觉得无聊,想起前几天住在他宿舍斜对门的女生教他的写电子邮件的流程,跃跃欲试地按照回忆,给罗邱淇发了一封标题和正文都只有“罗邱淇”三个字的邮件。
等了半刻钟没收到回复,阮氏竹在上一封的基础上另起一行,添上了“我是阮氏竹”。
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回来,阮氏竹先后收到了两封邮件的回复。
罗邱淇先回了第二封邮件,说“我知道是你”,紧接着回复他的第一封,同样短短的只有“阮氏竹”三个字,但是上传了两张照片在附件里。
阮氏竹点开照片,没想到照片突然间变得很大,几乎铺满了整个电脑屏幕,其中一张是比较正式的大合照,他站在罗邱淇旁边,比罗邱淇矮了一截,表情凝重严肃,眼神里写满了正直。
阮氏竹对这张合照感到十分满意,滑到下面一张,就觉得和他本人的形象有失偏颇了。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准确地说是罗邱淇借了摄影师的照片偷拍的。阮氏竹当时正专心致志地欣赏巨型玻璃鱼缸里的金鱼,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玻璃上,也倒映出了罗邱淇的身影。
阮氏竹叉掉邮件,过几分钟重新点开,把他看金鱼的那张照片存了下来,回复邮件问罗邱淇“你能找个理由让我进你的办公室吗?”,手抖不小心直接发了出去,抬头看见柯英纵在罗邱淇的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对上他的目光身体一震,立刻缩进了办公室里。
柯英纵不敲门就闯进办公室的同时,罗邱淇打开了阮氏竹的回件。
罗邱淇回复他:“现在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撤回。”阮氏竹干巴巴地写。
“罗邱淇——”
罗邱淇关掉页面,面无表情地打断柯英纵:“昨天上午来了个新员工,你可以跟他一起接受员工培训。”
“你——”
“或者通过扣工资来意识到你这一行为的错误性。”
“好吧,”柯英纵认栽,“我选择员工培训。”
“另外你不打招呼擅自离职离岗,被发现了才跟我请七天假期——假期应该在前天结束,矿工一天也要扣工资。”
“……”
柯英纵咬牙切齿,忍不住大声喊道:“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在越南发现了什么吗?”
罗邱淇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有发现早在电话里告诉我了。”
“那是因为长途电话太贵了,我心疼电话费!”见罗邱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柯英纵决定敞开了跟他说,“所以你说他杀过人,他杀的是他爸,对不对?”
罗邱淇没有说话,柯英纵就知道他猜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开始脑子发热冲到越南去,确实有刨根问底、想要在罗邱淇面前逞能的成分在,早五年他但凡掌握一点小道消息,卖给媒体,早该赚得盆满钵满了。后来到了越南的第一天,柯英纵钱包丢了,他才是真咽不下这口气,不挖出点什么实在不甘心。
越南的雨季,说晴是晴,说阴便瓢泼大雨。柯英纵联系到了阮氏竹待过地福利院,这么多年过去,里面小孩仍旧不少,院长也没有变,名字都对的上脸。
他提起阮氏竹,院长甚至不用思索,说他是最早被福利院接纳的一批孩子之一,而那批孩子的共同点就是父母都有过犯罪记录,或者坐牢,或者已经死了,当然弃婴也不少。
阮氏竹的母亲被卖了,参与犯罪的是阮氏竹的父亲和阮氏竹本人。
穷到走投无路,阮氏竹的父亲还不起赌债,干脆把自己和儿子卖给了地下赌场,配合开设赌场的地下犯罪团伙偷窃、诈骗、走私、洗钱……无恶不作。
八岁多的阮氏竹矮得刚刚好,可以毫不费力地摸到各类挎包和背包,长相又单纯,不会引起怀疑,于是在很长很长的一段囚禁时光后,他开始接受转变为一名合格扒手的训练。
他不爱说话,但是理解能力很强,人还听话,从来不节外生枝,也不会想着逃跑,把他和烈性犬扔在一起养,人和狗相安无事。当然他更不挑食,狗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逗两下还会笑给人看。
一年后,河岸两边的政府联合发动收网行动,然而在此之前,地下团伙的核心成员起了内讧,在逃跑方案和分钱的公平性上产生分歧,有人要金盆洗手,有人不屑一顾。为此几方人酒后大打出手,不知道是谁掏枪打出了第一发子弹,后面紧跟着一发不可收拾。
鞭炮一般连绵不绝的枪声致使警方将行动提前,经过彻夜血战,即将黎明时团伙中尚还喘气的都被押走了,死了的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身份确认中,差不多接近尾声的时候,警方在狗窝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阮氏竹。
阮氏竹身上没有枪伤,皮外伤集中在手臂和膝盖,手腕紧紧地被铁链拴着。除此之外,狗窝附近躺着狗的两截身体,以及一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小腿皮肉溃烂,确认是烈性犬撕咬所致,然而头部和手被一整个砸成了烂泥,警方怀疑凶器是一把木头做的椅子,凶手却迟迟不敢敲槌定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依旧是又乖又听话的样子,警察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每天晚上做噩梦做到嚎啕大哭,到最后谁也不忍心继续为难他。不过鉴于他在地下团伙中接受了反社会的训练,警方希望可以因材施教,通过正规的教育引导他走上正道。
黎警官单独和阮氏竹聊过几次天,觉得孩子本性善良,与其说是一年的反社会训练,不如叫做一年的非人折磨,孩子心里最基本的是非观念肯定是有的,便主动提出收养。
柯英纵原计划提前两天回香港,当地有人听说他在调查阮氏竹,主动找了上来,声称他虽然不是负责当年案件的警察,不过对阮氏竹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有些后怕。
“我是开饭馆的,当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警官来喝酒……我听得起劲,开玩笑说……说把他的手砍了算了,少操点心……没想到后来收养他的黎警官带着他路过,被他听见了。”
“他盯着我看的那个眼神……我永远忘不了。”
办公室里冷气呼呼直下,柯英纵抱臂瑟瑟发抖,等待罗邱淇为他绘声绘色的讲演评出高分。
然而罗邱淇只是说:“你太夸张了。”然后打开邮箱,看见一分钟前阮氏竹给他发了封新的邮件。
“你们聊了三十六分钟了。”
罗邱淇笑了笑,准备回“在聊正事”,想到柯英纵不久前说过的“正规教育、走上正道”,就删掉了后两个字,改成“在聊你”。
阮氏竹回复得很迅速:“不许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整天和工位附近的年轻女生脑袋凑脑袋地聊天,不知道学了什么没营养的东西,发“。”给罗邱淇,罗邱淇猜了两分钟才猜出来这是阮氏竹在表达生气的含义。
“我饿了。”阮氏竹趴在桌子上,在询问相邻的同事过后,多敲了个黑色的像素块爱心。
罗邱淇站起来关掉电脑,头也不回地通知柯英纵:“我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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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半个月有点忙,要确认论文题目什么的,可能更新频率会变低。然后我还报了个长佩的七夕活动,会把上一本的番外补充完整,这一本再写一个不影响正文的番外,之后再继续更新正文,拜托大家体谅了orz
第43章照片集
罗毓邀请阮氏竹留宿几夜,直到晚宴结束,方便他们随时商量服饰的细节。阮氏竹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晚上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罗邱淇家的餐桌边。
吃完晚饭罗毓喜欢挑一部豪门家族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要求阮氏竹陪她看,罗邱淇偶尔会坐在一边跟着看看,基本上连半个钟头都坐不满,就牵zuzu出去散步。
阮氏竹不是很想看这种怪里怪气、旨在影射的剧情,而且语言不通,看起来很费劲,就算罗毓乐意为他讲解剧情,他也还是很想跟罗邱淇出去遛狗。
晚宴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一日的傍晚,罗毓主动将他们请了出去,挡在门口说要准备惊喜,不到十点不准他们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要求相当苛刻,傍晚太阳落下山,阴森森的冷风直往身上吹。罗邱淇出门前找了件他以前穿过的旧外套给阮氏竹套上,两人沿着湖畔走,zuzu没有碰到它想要碰到的同类,往前跑了一段时间就失去了那股冲劲。
阮氏竹散步很专心,湖边的一排路灯蜿蜒着消失在湖畔的尽头,他的眼睫和头发留下的阴影随动作忽闪,远处的湖面上有腾飞的白鸟,山的影子朦朦胧胧,恰如罗邱淇自幼搬来时的千篇一律。
罗邱淇想起柯英纵说的那些话。柯英纵说“本性难移”,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甚至单方面地打赌,认为阮氏竹是穷得走投无路了才会想起他来,本来罗邱淇只要给他点甜头尝尝就可以了,谁能料到他自己先一头扎进去。
zuzu走着走着看见旁边有只肥肥胖胖的灰蓝色鸽子,绕过阮氏竹拐了个弯,用鼻子凑过去撵鸽子转圈圈,阮氏竹被牵引绳绊了一下,差点撞到罗邱淇。
罗邱淇收短绳索,勒令zuzu往前走,想起什么,笑着告诉阮氏竹:“我妈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我爸是靠一只不满一岁的萨摩耶把我妈追到手的。”
阮氏竹见过萨摩耶的照片,在邻座同事的电脑上。同事家里也养了只浑身雪白的萨摩耶,她把萨摩耶的照片打印下来贴在工位面前,时不时地还会跟阮氏竹分享。阮氏竹无论看几遍都觉得很心动,不过他已经有zuzu了,不能太贪心,否则对zuzu来说不公平。
“我爸其实挺有钱的,在遇到我妈之前,至少跟‘一穷二白’这个词完全不搭边,”罗邱淇说,“他自称对我妈一见钟情,创造了各种巧合想吸引我妈注意,但我妈偏偏跟他不是很来电,他就换了种搭讪技巧,去各个地方打零工。鲜花店、唱片行、糖水铺……都是我妈爱逛的场所。”
放到现在来讲,整个过程充满了戏剧性。罗毓每天见到他的次数变多了,难免会上点心,哪天看他不在店里还会问问,殊不知这位邱姓同学只是吃不下苦,干事毛糙,在同一家店工作从不会超过半个月,害得罗毓再一次见到他,出于好心主动给他介绍工作。
一来二去地就熟了,他们每天一起去鲜花店、唱片行和糖水铺,在沿海步道上散步,逛林风眠的画展……直到两人毕业,罗邱淇的父亲最后一次约摇摆不定的罗毓出来见面,牵着萨摩耶支支吾吾地告诉罗毓他得回上海了,狗带不走,要送给罗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半点大的小狗那么怕生,在罗毓脚边绕圈,“嘤嘤”地哼叫,蓬松柔软的白毛蹭着罗毓的小腿,牵引绳几乎是把罗毓绑了起来。
罗毓确实被绑住了,在那之后的二十年里,她的青春和爱情都被绑住了,以至于二十年后绳索最细处断裂,捆绑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难以磨灭。
“后来萨摩耶呢?”阮氏竹问罗邱淇。
“我爸狗毛过敏,他们结婚后没多久,我爸把它送人了。”罗邱淇说。
散步到八点半,月亮挂在天上像罗毓昨晚烘烤的圆饼干,罗邱淇打算回去开车带阮氏竹出去闲逛,两人走至半途,迎面一辆开着远光灯的低矮跑车缓缓停在了他们身侧。
车窗降下来,里面一个阮氏竹不认识的男人探出头,隔着中间一条窄窄的花圃,对罗邱淇说:“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在阮氏竹身上流连两遭:“这位是?”
罗邱淇把牵引绳送到阮氏竹手里,半个肩膀挡在他前面,说:“我助理。”
牵引绳的顶端用软的皮革裹了一圈,边缘因磨损微微地起翘,阮氏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车里的男人,总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半分钟后阮氏竹终于记起来了,是在阅览室角落的报刊架上,罗德曜的长孙罗明谦即将订婚的消息占据头版头条。他当时惦记是罗邱淇家人的新闻,拿起来多扫了几眼,得知罗明谦的订婚对象是一名当红的女演员。
这么看来的话,罗家每一个人的感情史各有各的叛逆之处,罗英韶的丈夫是外籍华人,罗明谦与女星有着爱恨纠葛,到了罗邱淇这里……阮氏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罗明谦显然不是很相信罗邱淇的话,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车门边缘:“大晚上跟助理出来散步?”
“怎么了,不行吗?”罗邱淇笑了笑,“哥你怎么在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我未婚妻回家——对了,你明天生日是吧?”不等罗邱淇开口,罗明谦又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咯,明天我会携未婚妻到场的,我有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礼物要送你。”
罗邱淇并不关心他要送什么礼物,敷衍地感谢他“费心了”,说:“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罗明谦摇上车窗,很快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回到家门口,罗毓正好准备出来叫他们回去,当然客厅依旧不能进,罗毓让他们去露天泳池那儿待着,顺手从二楼书房拿了罗邱淇小时候的照片集给阮氏竹欣赏。
泳池里的水是刚放的,隐隐有消毒水的气味,阮氏竹会游泳,但是从来没有在这么干净的泳池里游泳过,就脱了鞋子坐在泳池边,把厚厚的一本照片集摊在地上。
“这有什么好看的。”罗邱淇凑近按住阮氏竹的肩。
阮氏竹早就想看这本照片集了,之前听罗毓提起好几遍,不好意思开口要,现在主动送上门哪有不看的道理,护宝一样地抱住照片集往旁边躲。
“你挡住光了。”
他的半截小腿垂进泳池的水里,罗邱淇怕他掉进去,从后抱住他的腰,首先看到了他第一次洗澡的光屁股的照片。
“这张不用看。”罗邱淇捂住照片,往后一口气翻到他念幼稚园的时候,指着他胸口别小红花的照片,说,“看这个,拿奖了。”
小时候的罗邱淇趾高气扬的,看见镜头就会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仰起脸。阮氏竹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孩无一例外胸口都别了红花,故意问他:“什么奖啊?”
罗邱淇说:“不重要的奖。”继续往后翻,翻到他念小学时的照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照片很少表现出罗邱淇静态的一面,基本上不是在跑跳就是即将跑跳,挨训的时候倒是挺蔫巴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右眼包裹着一块纱布,以这段时期为分界线,后面的罗邱淇远不如前面爱闹腾了。
阮氏竹偏过脸去看罗邱淇的右眼,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反而被罗邱淇抓住机会,亲了一下嘴唇。
“眼角膜撕裂,我自己揉的,”罗邱淇重新贴上阮氏竹的嘴唇,“小时候不听话,经常把自己弄出毛病。”
晚上的空气静谧得仿佛空无一物,照片集被罗邱淇推到旁边,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阮氏竹会十分抗拒说出他从前的经历,想尽办法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捋平。
因为不漂亮,不体面,不正常。同情是很宽泛的情感体现,是健全的人对有残缺的人的一种俯视,阮氏竹不想要罗邱淇对他的爱掺杂别的成分,那样不公平,他爱罗邱淇不处于任何的索需心理。
还没看到最后,阮氏竹听见罗毓隔着玻璃移门在叫他们,赶紧推开了罗邱淇,站起来跟他往客厅走。
客厅里一片漆黑,阮氏竹耳朵根还在发烫,越靠近客厅中央,属于蛋糕的香气就越明显,直到罗邱淇踩到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灯光亮起,罗毓站在沙发上拉响彩带喷筒,哗啦啦地撒了两人满头满脸的彩带。
“surprise!”
罗毓亮出身后拿气筒打的拼成罗邱淇名字的气球,一个没站稳,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罗邱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抬手,纸屑又落了一地。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你不觉得很惊喜吗?”罗毓跳下沙发,手搭着阮氏竹的肩,“看我亲手做的蛋糕,除了有点小,是不是很完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蛋糕差不多只有两个巴掌大,奶油打发过度,有棱有角的,上面躺着罗邱淇的抽象派肖像画,眼睛是鼻子,鼻子是嘴巴的。阮氏竹抢先附和:“很完美。”
罗毓满意地点头:“还是阿竹嘴巴甜。”
她说着接过女佣递来的蜡烛插在蛋糕上,低着头说:“明天还会有一个比这个大的蛋糕……肯定没有我做的好吃。我给你点蜡烛,快许愿。”
女佣再次关灯,罗邱淇点亮中间的唯一一根蜡烛,烛光摇曳,躲藏进阮氏竹专注的眼神里,呼吸声变成雨前的钩卷云,烛油是恰如其分的、吸收完快乐的露水。
阮氏竹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罗邱淇看着他,等了片刻,笑着问:“我许愿了?”
“你许吧。”阮氏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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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特意留给阿竹先许愿的,不听话的罗同学
第44章秋麒麟草
前一天晚上睡得迟,罗毓怕他们吃了蛋糕夜里积食对胃不好,愣是开了家庭影音模式,像是一群分隔多年后团聚的老同学,闹到夜里两点多钟才各自回房。第二天早上阮氏竹醒过来,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
难得罗邱淇没有提前叫醒他,阮氏竹洗漱敲响罗邱淇的房门,发现人不在里面,转身下楼看见裁缝已经将衣服送了过来,罗毓在对光检查。
不知道为什么,阮氏竹总是不敢和罗毓单独相处,尽管罗毓确确实实待人和善,但阮氏竹还是想立刻收回脚,等一等罗邱淇出现再下楼。
他立在楼梯上太过显眼,罗毓向他招了招手,他只好踩完下面的台阶,走到罗毓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袖扣好看,”罗毓用手掌托着两枚银色的方型袖扣,举到阮氏竹眼前给他看,说,“阿淇出门早,不然就可以挑点别的配饰给他带走了。”
阮氏竹起床后太阳穴一直闷痛闷痛的,他问罗毓:“罗总出门了?”话音一出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
“那边有刚泡的蜂蜜水,我去拿过来。”
阮氏竹跟在罗毓身后去拿蜂蜜水,喝了半杯,听见罗毓又说:“出门有一会儿了,下午应该不回家。他去许家吃午餐,然后顺便和许小姐去宴会,去得要比我们早。”
今天天气好,阳光照拂罗毓放在橱柜上的吊钟花,红色的枝叶最近长多了不少,罗毓取来园艺剪刀,剪掉了叶片颜色最深的几支,抬头见阮氏竹握着玻璃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出了声。
“很紧张吗?”
阮氏竹既点头又摇头,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没有参加过那种场合,也没有认识的人,我怕哪里做的不对,或者说错话。”
罗毓放下剪刀,拉住阮氏竹的一只手,安慰他:“你和我认识不就行了?”
阮氏竹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眼睛,心里稍微安定了,不过隐隐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中午他们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下午一点左右,罗毓约的造型师上门来给她做造型。阮氏竹当然难逃一劫,造型师说他适合刚好过耳的发型,就给他修短了三指宽,拿啫喱水拨出一个精心计算好的弧度。
罗毓穿丝绸蓝的修身礼裙,拉开首饰盒让他帮忙挑项链,阮氏竹选了条珍珠项链,发现他只要低头卷发就会戳到脸颊,悄悄往后拨了拨,没让造型师抓到。
罗毓不戴戒指,浑身上下的首饰就只有那条项链,和一枚胸针,临出发前她叫阮氏竹趁有时间再吃两块小餐包,以防在那边拘谨,什么都不敢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阮氏竹自从穿上正装就已经很不自在了,坐进车子里,后背都不敢靠向座椅,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罗毓坐在他旁边,帮他调整好衣领,笑着说:“好看的,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阮氏竹踌躇地说:“不行吧。”
罗毓拍拍他的手背:“我随口说说。”
于是整个路程中阮氏竹都在思考,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他记性想来不错,和罗邱淇分开后的那几年里也的确尝试过忘记他,习惯融入更适合他自己的生活中,但只要他有回忆过往的意图,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本身便会自主浮现。
阮氏竹看向车内后视镜,前方的路变得稍窄了,是一段上山的路,两边的树木遮天蔽日,镜子里的罗毓在专注地欣赏车窗外的景色。
或许是他太紧张了。阮氏竹闭上眼,再睁开,让视野里盈满初秋给树木下达的指令。
最终车子停在一幢半山别墅大门口,阮氏竹下车绕到罗毓的那一侧车门,扶她下车,两人通畅无阻地踏入门内,被夕阳拖得很长的影子阻断在外。
别墅里面倒是和阮氏竹想象中的并无二致。金碧辉煌的装潢,衣冠楚楚的宾客……二楼的乐队在演奏一支优雅温和的曲子,宾客们大多非富即贵、非官即权,交谈声很小,据说罗家对外用的依旧是罗邱淇爷爷的名头,难怪大家这么捧场。
阮氏竹提前感到了无聊,陪在罗毓身边打招呼的时候视线总是游离在外,听见罗毓解释说他是“朋友的儿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不能说是助理,”罗毓拉他到隐蔽的角落,开玩笑似的说,“万一把你当成我养的小白脸就不好了。别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我朋友的儿子,具体哪位朋友,瞎编就行,什么海外搞金融的、搞艺术的,难得回国一趟……他们不会真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表是真的。
阮氏竹有一回把表送给小玲玩,小玲当时拿表盘砸桌子,在三点钟那个位置留下了明显的缺口,现在那个缺口还在。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碎的划伤。
“问你这些不是打算为难你。当时我也很自责来着,我记得我是跟你参加了同一场马术比赛,你的马心高气傲,跟我的马抢同一个障碍,结果腿摔断了一条……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过意不去,怕你是因为我的缘故耍脾气离家出走。”
罗明谦将表递了过去,罗邱淇迟迟不接,气氛僵持着,罗英韶出声劝罗邱淇:“弟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罗邱淇良久说出一句“谢谢哥”,手伸到一半,罗明谦故意收回手,看着罗邱淇,从容地告诉罗邱淇:“但是我好像把这块表和要送去拍卖的表搞混了,名单上登记的,恐怕是我手上这块。”
第45章古董花瓶
“是吧,我就说这个蛋糕没有我做得好吃——”
罗毓的话音在她看见僵持的几人后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变得不自然,面对罗英韶和罗明谦时不太像个长辈,打招呼说话和和气气的,罗明谦回了句“那就,拍卖会上见了?”,然后被他未婚妻半拖拽着走开了。
罗英韶屡次欲言又止,最后她的电话响了,是eric睡前和她报备,她便对罗邱淇说了声“抱歉”,去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了。
许澜站在罗毓身边,冲罗邱淇眨眼。她不了解罗家成员之间的关系,不过隐隐听说过一些不好的传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她也颇有同感,大家庭内部总是有着相似的矛盾和冲突,于是挽住罗毓的胳膊,提议道:“我们去那边吧,那边好像有条艺术长廊。”
罗毓点点头,和许澜转过身走几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眼罗邱淇。
她们走后,阮氏竹小声叫罗邱淇的名字:“罗邱淇。”
平心而论罗邱淇没有很在意这块表。
罗明谦应该也知道,所以想通过挖陈年旧事来激起他的胜负欲,到时候拍卖竞价,罗明谦再做做表面功夫,罗邱淇碍于表的特殊意义,不得不多花点钱买回来。
罗邱淇又不是出不起这笔钱。
但是阮氏竹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瞅准没有人望向这边,拉着罗邱淇朝无人的阳台走过去,还顺手反锁上了玻璃门,拉他到阳台的角落,解释说:“表我是送给了黎氏彩,她那个时候我猜过她可能会卖掉,我以为……”
他们的另一侧是山的夜景,巨大的深蓝色天幕在尽头顺次拥揽城市灯光和无声无息的树林,阮氏竹挡在这些事物的最后面、罗邱淇的身前,两人的呼吸消散在晚风中。
“你以为什么?”罗邱淇觉得好笑,问他。
阮氏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视线偏向脚下的瓷砖,过了片刻才说:“我当时以为我们没可能了。”
小玲早产,在保温箱里待了快有两周,这一切原本与阮氏竹毫无关系,可是他根本做不到不管不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前半年想着,等事情解决完,生活稳定下来就可以去找罗邱淇了;第一年结束时想,肯定还有转圜的机会;第三年开始想,这辈子必须找到罗邱淇跟他道歉……连信心和勇气什么时候彻底消失殆尽的都不清楚。
罗邱淇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松开阮氏竹的腰,那枚闪闪发亮的银色戒指一闪而过,又被阮氏竹抓住了。
“我错了。”阮氏竹好声好气地道歉,反过来把罗邱淇压在雕花的栏杆上,大有罗邱淇不说原谅他就不肯放手之势,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赖。
罗邱淇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保持严肃,问他:“现在有可能吗?”
“有吧,”阮氏竹说,“我争取。”
“那我也争取。”
拍卖开始前罗邱淇见了几位熟人,聊不痛不痒的天的时候,阮氏竹始终将和他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五米以内,香槟倒是喝了不少杯,上二楼的拍卖厅之前,凑上来不放心地问罗邱淇:“那块表真的没问题吗?”
罗邱淇叫他放轻松,说:“没事,我有钱。”
阮氏竹向上走了几节台阶,回头差点撞到罗邱淇,又问道:“可是柯英纵说你新买了一套公寓,真的有钱吗?”
罗邱淇沉默少时:“……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能告诉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可以,”罗邱淇推着他往前走,说,“我坐在你后面,看中什么拍卖品就示意我。”
罗毓先到的拍卖厅,已经在等阮氏竹和她共同入座了,她手上拿着拍卖名单,递给阮氏竹看,那块表在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
入座后罗毓问阮氏竹:“你们刚才是在聊这块表吗?”
阮氏竹不好说不是,简单跟罗毓还原了当时了场景,罗毓皱着眉一言不发,灯光暗下来,拍卖的第一件藏品便揭幕了。
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藏品,成交价都不会太高,毕竟旨在为医院等基础设施捐款,罗毓象征性地买了件古董花瓶,剩余的时间都在和阮氏竹商量花瓶放在家里的哪个房间会比较协调。
她顿了顿,猝不及防地转换问题,问阮氏竹:“你知道表是阿淇在哪里弄丢的吗?”
拍卖会迎来了中场休息,头顶的灯光亮起,阮氏竹被闪到眼睛,回答慢了几秒。
“在越南。”
“是越南,”罗毓看着他的眼睛,“阿竹你其实可以给我更详细的回答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座位。
铺满红色地毯的台阶一层一层地往下,阮氏竹经过罗邱淇的身边,听见罗毓低声呵斥道“罗邱淇,你别乱动”,然后转弯走进了走廊。
罗明谦比他早离场几分钟,阮氏竹猜他可能是去了盥洗室,慢悠悠地晃到盥洗室里,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过了会儿罗明谦果然出来了。
罗明谦洗完手准备离开,阮氏竹拦在他前面,眼神闪烁地问他:“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两个钟头没见,罗明谦像是把他忘了,低头整理袖口,懒得正眼看他:“你是哪位?”
拍卖厅离盥洗室很近,中场休息结束的播报声传到这边来,盖住了阮氏竹几乎半成的音量。
“罗先生最近很缺钱?”阮氏竹耐心地问道,“是因为赌博的缘故吗?”
罗明谦手上的动作停了,维持同一个姿势将近到播报声结束,盥洗室里安静得只有头顶冷气缓缓不断地输送声。
阮氏竹没有十成的把握,疑心的根源只是来自于看见他从他未婚妻的手提包里取贵重物品,觉得很奇怪。
自从他记事起,阮氏竹就知道他爸爸是个赌棍,赌钱如饮水,无药可救的那种。世界上的赌徒染上赌瘾的原因大多千奇百怪,陷进瘾里直至无法自拔的过程总是如出一辙。
都有过后悔的时期,向亲近的人忏悔,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发狠誓,将钱全部归给亲近的人保管,实在忍不住了,甜言蜜语地哄骗,说这事儿像戒烟,得一点一点来。变本加厉了,痛哭流涕不管用了,就用拳头代替语言,但为了锁住亲近的人,总要在夜里拍点不为人知的照片,然后白天重归人样。
罗明谦的未婚妻很怕他,今天穿了长袖高领的裙子,在媒体前说过婚后将会继续投身演艺事业,不过会婉拒亲密戏分,笑言未婚夫很缠她,出差都得让她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尽力使他的态度往谈判者的方向靠,而不是简单地威胁他交出手表。罗明谦却忽然笑了,伸手示意他靠边站,头也不回地告诉阮氏竹:“小助理,回去告诉罗邱淇,即便是亲戚,瞎说话我也是会走法律程序的。”
阮氏竹看着他的背影,停在原地:“罗先生,我是个越南来的小市民,说的话只代表我个人——恕我直言,罗家就没有一个好人吧?”
盥洗室的旁边是一间没上锁的专门用来存放椅子的杂物间,罗明谦关上门,声音移动着漂浮在黑暗中,紧接着灯光被按开,角落堆积的灰尘和白布上的污渍顿时无所遁形。
“讲讲,罗邱淇对你怎么坏了。”
“罗邱淇强迫我……和他……”阮氏竹吞吞吐吐地说,脸逐渐发烫,“您应该懂的吧?”
他边说边偷瞄罗明谦的反应,罗明谦反倒一脸警惕地瞪着他:“我不懂,他强迫你和他什么,你给我讲清楚了。”
“就、就是……”
阮氏竹说话越拖沓罗明谦就越不耐烦,最后阮氏竹自暴自弃,大喊出:“他强迫我和他上床!”着实把罗明谦吓了一跳。
“我和他是五年前在越南认识的没错,我知道他是有钱人,有钱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我哪想过那么多。他说他不能刷卡,只能用现金,我就邀请他住在我家里……结、结果,”阮氏竹愁眉苦脸的,像是陷在痛苦的回忆中,“他灌我迷药,第二天醒过来,就、就……”
罗明谦依旧是一幅惊恐的模样:“他喜欢男的?他不是在和许家的大小姐谈恋爱吗?”
“床伴不都是这样的吗?”阮氏竹怅惘地看向他,“那五个月,我拼命给自己洗脑,罗邱淇也说他会带我回香港,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他了……但我后来还是醒悟了,逃走前偷了他的表。我不知道那块表很重要,只知道很贵很贵,我拿到手这辈子就不用工作了。而且,他从来没有付过嫖资。”
“他连嫖资都不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可是我后来发现那块表真的很贵重,因为没有典当行敢收,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走不出心理阴影,又背井离乡,表在路上不小心被偷了,最终在今年的五月找到他,希望他在过往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而且他说他对我是认真的,他会对我负责。”
罗明谦嗤笑一声:“这你也信。”
“没有信,”阮氏竹平静地说,“他表面衣冠楚楚的,在床上下手很重,我完全受不了,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我要再次找上他……”
阮氏竹说着解开了两颗衬衣的口子,罗明谦跟见了鬼似的,连忙往后躲,阮氏竹只好重新扣上扣子,听见罗明谦问他:“直接说,你想要什么,表,还是钱?”
“都要,”阮氏竹想了想,说,“表、钱还有自由。我要出国,表留着至少是一笔固定可变现的资产。”
“你要这么多,总得给我点实质性的回馈吧?”
“照片、录音,你想要我出面指控罗邱淇,我也可以……至于保守罗先生赌博的秘密,那要多加钱。”阮氏竹说。
罗明谦拉开门,骤然笑道:“钱、钱、钱……你就等着吧。”
阮氏竹返回拍卖厅里,发现罗邱淇已经不在了,罗毓表情凝重,低声告诉阮氏竹是他爷爷身体情况不稳定,急需去一趟医院,罗英韶也跟着去了。
名单上的藏品很快到了底,唯独不见那块表的踪影,阮氏竹陪在罗毓身边往外走,付完花瓶的钱,走出别墅,站在一棵树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树影婆娑,午夜过后的风吹得云散月白,趁司机还没有将车开过来,阮氏竹问罗毓:“阿姨,我们以前见过是吗?”
罗毓选择避而不谈,等车子开过来,拉开车门,说:“走吧,你跟我,还有许小姐,我们坐一辆车,先送许小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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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真的要暂时停一周了,跟大家说声抱歉,一定会带着存稿回来的!!
第46章团伙作案
可以把这个番外当成是阮氏竹的梦,也可以当成是罗毓的梦,或者是罗邱淇的某种童年重现。
大概是罗邱淇被诊断出多动症之前,十岁不到,九岁多的样子,和八岁的阮氏竹见面。阮氏竹是从孤儿院被领养回来的孩子,罗毓离婚事件提前,有关罗邱淇的设定大致没有改动。
1.
张爱玲的一本《十八春》,罗毓从青春少女看到半老徐娘,看着看着,自己的十八年仿佛也成了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
书里最后说“我们回不去了”,罗毓偏爱这句话,短短的两平方厘米,纸页被她抚摸得生出絮绒,黑色的方块字变得不足够完整,午后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手背。
无名指尚残留一圈白痕,罗毓不知道是否可以通过晒太阳来缓解,但是亲身实践告诉她,不行。语调残酷而笃定。
罗毓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把书放回书架上原本的位置。另外收拾出来的两堆属性鲜明的书籍,其中一堆她打算物归原主,另一堆是她十岁不到的儿子,罗邱淇的幼年读物,她准备捐给福利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联系上福利院并得到对方的感谢之后,罗毓把书都搬进了车子里,顺带按照福利院院长的请求,写了几张表示鼓励的贺卡,夹在书里,当天晚上院长便再次来了电话,确认他们已经收到了书籍。
挂断电话的同时,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罗毓戴上手套取出吐司,热气直往脸上烘,眼前雾腾腾的一片,拆开吐司的模具,罗邱淇刚好放学回家了。
厨房离门口有一段较远的距离,但是罗毓已经听见了大门开、合的声响,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自动浮现罗邱淇进门时的模样。
进门先脱鞋,罗邱淇前脚尖踩住后脚跟,两只鞋子顿时扬起两道抛物线,分别落在玄关里的瓷砖和玄关外的地板上。菲佣站在他身后,走上两米才能捡起来两只鞋子,放回鞋架上,然后到兰花盆栽旁边拎起罗邱淇的书包,跟在罗邱淇后面,等他去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看着他看完,再上楼放书包。
罗邱淇喝完水,咚咚咚的脚步声立刻往厨房这边快速移动了。
“妈妈!”
罗邱淇跑到厨房门口,看见厨台上的吐司,刚想用手去撕一快,罗毓即便背对着他,也能精准无误地拍开他的手。
“先洗手。”罗毓训斥道,紧接着水龙头开、合。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罗毓简单地通知了罗邱淇的旧书被捐给福利院的事情,罗邱淇没有异议,吃饭吃着吃着,莫名开始发呆,然后不分场合地去拽花瓶里六出花的花瓣,拽下来继续吃,一碗饭彻底吃完,花了半个多钟头。
罗毓见怪不怪,晚饭后上楼督促罗邱淇写作业,等罗邱淇写完,差不多过了十点,罗毓拖着疲惫的步伐下楼,匆匆洗漱好,倒在床上,放空脑袋,结束了这千篇一律的一天。
福利院在三天后打来电话,称孩子们非常喜爱罗女士捐的图书,院方打算邀请罗女士前往福利院参观。
罗毓在电话中答应了,反正她现在被停了工作,几乎每天都无事可做,和院方确认了参观的时间,周四按时赴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院长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年轻时创办过私立学校,如今全盘交给子女打理,一心用在这所福利院上,和福利院里约二十名失去父母的孩子。
福利院面积不大,设施齐全,从正门进来,右侧和前方分别是教学区域和生活区域,左侧是活动区,接近傍晚的缘故,不少孩子正在操场上奔跑追逐。
院长担心耽误罗毓的时间,快速地带领她参观了福利院的各个房间,最后停在阅览室门口,院长边拉开移门,边回头对罗毓笑道:“总有几个文静的,不爱出去玩,就爱泡在阅览室里看书。”
她说着,移门拉到底,院长转过头,看见里面的景象,脸色瞬间变了,罗毓也愣了愣。
阅览室的四周用矮书架充当长凳,中间铺了蒲团,进去前得先拖鞋——里面确实有孩子,差不多三五个,不知道为什么扭打成一团,白花花的胳膊和腿简直划出残影,叫喊声精准地刺进耳膜里。
院长年纪大了,罗毓和另外两位女老师赶紧上前分开孩子们,怕他们再次扭打在一起,几位老师一人抱住一个,还剩下一个,罗毓从后抱住了他的肩。
院长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为什么会打架,谁先打的谁,不要撒谎,告诉老师。”
对面三个小男孩齐齐瞪向罗毓怀里这个,罗毓一惊,低头看着他黑发卷卷的脑袋,和声细气地问到:“怎么了呀,打架可是不对的。”
小男孩个子矮矮的,估计七岁上下,手臂上暴起数道红色的抓痕,漂亮的脸颊上也有擦出来的伤。他以前没见过罗毓,只是静静地看向罗毓,不肯说话。
“他抢我的书!”对面一个胖胖的男生先开口了,用手指着他大喊,“我不给他,他就打我!”身边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阵营看来相当明显,院长走过来,严肃地问罗毓怀里的男孩:“阿竹,告诉我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书。”
阿竹垂着脑袋,颈椎骨中间凸出来,让罗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紧绷的身体状态来评估他是个脾气古怪又执拗的小孩。
阿竹被罚了一个小时的面壁思过,但是书被院长收走了,谁也不给,放在橱柜最上面。她们把阿竹留在阅览室里,站在走廊上聊天。
“那个孩子,性格是有些不好,”院长叹了口气,向罗毓解释,“身世也不好。爸爸是香港人,工作外派到越南,在那儿和一个越南人认识并有了他。外派结束,他爸爸就要回来,结果呢,没有告诉阿竹的妈妈,自己偷偷溜走了,原来是他在香港已经结过婚了。阿竹妈妈拖着阿竹来到香港想讨个说法,一来二去两方闹了太久了,他妈妈被他爸爸谋杀,推下楼摔死了……后来是要坐牢,这个孩子没地方去,就来了我这里。”
罗毓隔着阅览室后门的玻璃朝里看了一眼,阿竹面朝墙壁,看着瘦瘦小小的,便收回目光,说:“我觉得性格不算不好吧……至少看着很安静,比我家里那位乖得多。”
院长笑了:“那可不敢和令郎比……我要去教训教训打架的那三个小孩了,罗女士是想?……”
罗毓点点头:“啊,您去吧,我自己再逛逛。”
罗毓走楼梯上楼,看完楼上的阅览室,在心里计算着在罗邱淇放学回家前她还能去哪略坐会儿,经过二楼阅览室,忽然听见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她急忙拉开门,里面原本在乖乖面壁思过的阿竹不知为何摔了一跤,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紧跟着在橱柜最上方摇摇欲坠,正对着阿竹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罗毓挡在阿竹上方,接下了百科全书,同时肩膀也被砸得不轻。
“不要紧吧?”罗毓松开阿竹的胳膊,发现她用的力气太大,阿竹的胳膊都被她攥白了。
阿竹默默地捡起书,抱在怀里,坐在蒲团上翻开书,看了两页,抬头望见罗毓还站在他面前,又合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书放在旁边,起身慢慢挪过去,拉住了罗毓的手,仰头小声说:“谢谢你。”
像是一团白色的、柔软蓬松的棉花糖缠住了,罗毓心里的湿意涌上来,棉花糖溶成了余味难散的甜味。
“不要告诉院长,”阿竹的眼睛亮亮的,口音有些别扭,认真地问罗毓,“好吗?”
罗毓说“好”,他就坐回原位继续看他的百科全书,罗毓迟疑了半晌,拽了另外一个蒲团,紧挨着阿竹坐下了。
阿竹看书非常认真,偶尔呼吸声吹拂纸页,他见罗毓陪他一起看书,特地把书往中间移了移,翻页时会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罗毓的意见。晚餐的铃声一响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合上书,站起来,又用眼神求助罗毓将书放回原位。
罗毓照做了,陪他往食堂走,仍旧不愿相信是阿竹主动挑起纷争,阿竹走到楼下,慢吞吞地告诉她说:“书本来就是我的。”
阿竹说话声音太小,罗毓不自觉地弯下腰,阿竹靠在她耳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借阅表上登记了,从昨天借到明天,借阅期内书就是我的。但是有人偷偷改了借阅表,把归还时间改成了今天,所以我就……”
2.
罗毓提前通知了菲佣做晚饭,她去接罗邱淇回家,路上顺便买了一个菠萝包给罗邱淇填肚子。
罗邱淇连吃东西也三心二意,罗毓永远都搞不懂他在急什么,回到家吃完晚饭,罗毓再三思量,终于打了一通电话给她观望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想和她约时间带罗邱淇去聊聊。
她刚放下电话,房门外“咚咚咚”地响起罗邱淇的脚步声,叹气的尾音未落,罗邱淇一把推开门,大喊道:“妈,我的书呢,我的书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书,”罗毓耐心地问他,“话说清楚了,妈妈才好帮你找。”
罗邱淇嘴里止不住地念叨书、书、书……令罗毓感到恐惧的一幕再次上演。
罗邱淇开始揉眼睛,揉得很重很用力,罗毓强势地抓住他的手腕,他便用更大地力气推开罗毓,猛地往外跑出去,跑进书房里把书架上的所有书都搬出来放在地上,像愚公移山,用一堆书去换另一堆书。
罗毓只要制止他,他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揉眼睛、抓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膝盖往书架上撞,或者干脆躺在地板上,后脑勺撞击地板。
罗毓吓得脸色惨白,以前罗邱淇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症状,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过,她扑上去抱住罗邱淇,紧紧地禁锢住他,哄劝道:“书被妈妈搞错了,送到福利院了,别闹了,妈妈明天给你找回来……你这么闹妈妈心里很难受的。”
罗邱淇稍微安静下来了一些,他搂住罗毓的肩,声音颤抖着:“妈妈我没有想让你难受,我也很难受……”
第二天罗毓给学校打了电话,帮罗邱淇请一天的假期。
罗邱淇从早上起就蓄势待发,想要立刻跑到福利院去,罗毓临时和心理医生沟通,得到对方的几项建议,决定和罗邱淇步行前往福利院。
院长热情地接待了母子两人,罗毓怕罗邱淇乱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始终拉着罗邱淇的手,在借阅室成功找到了阿竹。
阿竹抱着百科全书在看,院长过去和他交谈,要他归还百科全书,他立刻摇了摇头,说“不行”,然后远远地和罗毓对视了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来和他聊聊,”罗毓抱歉地对院长说,“您先去忙吧。”
院长走后,罗毓转身将移门拉上的功夫,罗邱淇就已经冲到了阿竹面前,抓住书说:“这本书是我的!”
阿竹默不作声地往边上挪了两个位置,等罗毓过来,小声告诉罗毓:“我也偷偷去修改了归还日期,在下个星期五之前,这本书都是我的。”
罗毓哭笑不得,同时想不出应该用怎样温和的措辞跟阿竹解释,他拿的书是她捐错了的,只好换了个目标,劝说罗邱淇:“妈妈给你重新买一本新的。”
阿竹短暂地抬头瞥了眼罗邱淇。
“不行!”罗邱淇的态度非常强烈,“我就要这本,这本书的编号末尾是我的生日,我就要这个!”
阿竹闻言往角落里缩得更厉害了。
很快到了午餐时间,阿竹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护住百科全书往食堂走,罗邱淇就跟在他旁边,时不时地伸手拽一下书角,就连吃饭也要坐在阿竹旁边,盯着阿竹的侧脸看。
吃完饭孩子们排队回收餐盘,罗邱淇站在阿竹身后,那本百科全书现在由站在餐厅外的罗毓暂为保管,罗邱淇屡次想越出队伍,都被阿竹回头打断了。
“不可以插队,不可以携带餐盘离开队伍。”
“好吧。”罗邱淇嘴上说着,脚悄悄往外跨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排队,书就不能给你,”阿竹回头又说,看见罗邱淇手臂上的抓痕,伸出自己的和他对比,“比我严重。”
罗邱淇来了兴趣:“你也是自己抓的吗?”
“不是啊,”阿竹说,“别人抓的。”
“别人?有人欺负你?”
“嗯。”阿竹将餐盘递给收餐处的老师,站在队伍外等罗邱淇和他一起去洗手。
洗手池前站了一排小孩,罗邱淇边洗边东张西望,看哪个都觉得像是会欺负阿竹的人,关掉水龙头,打算直接指给阿竹看,结果手一抬,还在往下滴水的手正好戳到了阿竹的脸。
阿竹皱起眉,视线向下,张了张嘴,发出一个“你”的单音节,就不说话了。
罗毓个人更倾向于遵守阿竹制定的规则,一周后再来拿走百科全书,正愁要找什么借口安抚住罗邱淇,却见罗邱淇已经岔开了一百个话题,问阿竹的头发怎么这么卷。
阿竹拿走百科全书,罗邱淇还是专注于阿竹的卷发,临走前央求阿竹问:“我能摸一下吗?”
“不能。”阿竹说,“我要去上课了。”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晚上回到家,罗毓和心理医生通电话,确定了时间,挂断电话,恍然发觉罗邱淇安静了快有一个钟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度安静也是反常的一种,罗毓将他打乱的玩具收拾归位,想以委婉的方式聊起阿竹,却听见罗邱淇问:“妈妈,我们能让阿竹来我们家吗?”
3.
心理诊所外,罗毓在焦急地等待。
这一刻,罗毓至少明白了在罗邱淇眼中,“等待”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送罗邱淇进去的时候,注意到了办公桌上的沙漏,她走出门,沙漏正好开始计时。
是细小的、微不足道的沙粒从手掌心蔓延开,逐渐席卷全身……即便罗毓费心费力地保持静止,那些数不清的沙子也会倾落,彻底沙化直到坍塌。而等待是重建本我的过程。
罗邱淇出来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心理医生想让罗毓和她单独聊聊,罗毓便叫罗邱淇去儿童活动室先待着。
门关上,罗毓坐在心理医生对面,木讷地听着心理医生的判断和判断根据。
其实罗毓都能猜得到,她拖了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被困在婚姻里,要照顾的事情太多,后来离婚又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自私,她想粉饰太平。
心理医生认为罗毓的情况似乎也不是很良好,给了罗毓很多建议,罗毓临走前犹豫地提起她打算领养一个孩子,心理医生提出了许多罗毓需要兼顾的问题,对罗毓这一选择表示了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次前往福利院,是下一个周五,阿竹的借阅期结束之日,罗邱淇没跟着去,这一天全是办手续,他没什么可来凑热闹的。
阿竹需要和院长、罗毓分别进行单独对话,他和院长谈话的内容,罗毓没有刻意去问,只是蹲下来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她的家人。
福利院里应该没有哪个孩子会不羡慕这样的场景,阿竹的幸运来的悄无声息,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不接的都可以被当成傻子,然而罗毓看着阿竹不吭声的模样,心里没什么底。
“我不爱吃龙眼和荔枝,”阿竹沉默良久,像模像样地列出他的要求,“晚上不能很迟睡觉,还有,可以不要让他摸我的头发吗?”
罗毓没忍得住,笑出了声:“好啊,当然没问题。”
罗毓当天带阿竹回家,阿竹在这里的衣物简单地被装进了他的小双肩包里,百科全书塞不下,他就抱在怀里,坐上车后放在膝盖上。
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闪烁的霓虹灯蒙上一层灰色的雾。罗毓不放心,和阿竹讲了家里的一些情况,比如罗邱淇没有爸爸,并且患有较为严重的注意力缺陷障碍,平时很闹腾。
“应该没有二十个小孩加在一起吵吧?”阿竹问。
“那可能……没有吧?”罗毓不确定地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邱淇当天恰好上的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晚上放学回家比以往兴奋了不止一星半点,罗毓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阿竹刚看完他的卧室,走下楼站在兰花盆栽旁边,罗邱淇脱下来的鞋子差点砸到他。
“要把鞋子摆好的,”阮氏竹后退一步,指着他进门前脱下来的鞋子,对罗邱淇说,“就像我这样。”
罗邱淇在目瞪口呆中机械性地完成了摆放鞋子这一指令。
心理医生为罗毓推荐了食谱和一套相对完整的作息表,作息表包括但不限于日常起居以及布置的任务。即便是暑假,罗毓也不得闲,白天要带两个小孩出去散心闲逛,晚上还要监督罗邱淇写日记,另外福利院委婉地向罗毓说明了院方的要求,即罗毓每周提交一次有关阿竹近况的说明,和不受罗毓监督的阿竹的周记。
阿竹并不介意把周记变成日记,他完成日记的速度倒是和罗邱淇一样慢,罗邱淇是因为静不下心写,他是因为不熟悉中文,写繁体字很困难。
记挂着阿竹说过的不习惯晚睡,罗毓告诉他们可以用绘画来代替,然后每晚罗毓验收罗邱淇的日记的时候,就会看见各种各样的铅笔画的小羊、卷毛猫以及《竹笋成长记录》。
七月中旬的一天,罗毓决定完成罗邱淇耽搁了很久的心愿,陪他去挑一匹完全属于他的小马。
罗邱淇喜欢马,大概从记事起就痴迷于和马有关的绘本和玩具,罗毓以前也动过让他去学马术的想法,偏偏那个时候罗邱淇的父亲不同意,认为学马术还不如学高尔夫球,而且罗邱淇本来就好动,再学马术,岂不是雪上加霜。
罗毓现在可以推翻这种荒谬之词了。
巧的是阿竹也很喜欢马,他告诉罗毓他在越南的家附近有一座小型跑马场,虽然他妈妈从来没有准许他上过马背,但是他很喜欢摸马匹的额头,感受它们滚烫的呼吸,和生来炙热的身躯。
罗毓最后买下了两匹小马驹,两个人玩出一身汗,罗邱淇先去换衣服,阿竹走在他后面,仰起头,脸颊红红的,眼睛又黑又亮,卷发被汗水浸湿了几绺,高兴地对罗毓说“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总是说谢谢。”罗毓笑着提醒他。
晚上罗毓煎了三文鱼,每个人的盘子里分一块,罗邱淇难得磨磨蹭蹭吃到最后屁股还在椅子上,罗毓知道他最讨厌吃鱼肉,去厨房盛汤的功夫,果然听到罗邱淇在和阿竹小声商量。
“你帮我吃了,我就把我的那套立体拼图送给你拼。”
“不要,”阿竹拒绝得很干脆,“拼图是你的作业,三文鱼富含omega-3脂肪酸,对你的症状有改善效果,必须吃掉。”
罗邱淇苦巴巴地大喊“不理你了!”,脚钩住椅子刺啦一声拽到餐桌尽头,拿起叉子埋头将鱼肉戳得稀碎。罗毓端着汤出来,正要谴责罗邱淇动不动就选择利益交换的行为,客厅的电话铃声倏得响了起来。
罗毓接通电话,对面即是铺天盖地的一通训:“领养小朋友咁大件事,点解唔同屋企人讲声啊?”
“爸,我……”
“你离婚之后我一直惊你霖唔开,帮你停晒手头上嘅嘢系霖住等你可以好好休息下,调整翻个心情,而唔系叫你咁冲动走去领养个小朋友翻屋企啊。仲有,你点搞嘎?阿淇点解会有多动症?上次翻屋企,睇佢明明仲系个好正常嘅小朋友!如果你真系走唔翻出黎,你将个仔送过黎俾我地帮你睇住先,咁你中意去边就去边,想做咩就做咩!”
罗毓双手握住听筒,努力平复下心情,解释道:“爸爸,阿淇有多动症唔代表佢系唔正常噶,你唔可以咁样霖佢,领养果个小朋友系因为佢同阿淇相处得黎,阿淇依家明显比以前好咗好多啦。”
“我唔理你点讲,哩个周末,你将两个小朋友都带晒返黎俾我睇下。当初我就警告过你,唔好同个穷鬼结婚,穷人得志,我最睇唔起!屋企人帮你执拾哩个烂摊子,已经系顶住好多人嘅笑话帮你争翻哩啖气嘎啦……哩个周末,一定要翻黎,我会叫埋你啊哥佢地一齐返黎嘎啦。”
挂断电话后,罗毓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她清楚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小孩在餐桌边鬼鬼祟祟,罗邱淇把鱼肉往嘴里塞得差不多了,赶紧跑过去跳上沙发,从背后抱住罗毓,下巴搭在罗毓的肩上,叫她:“妈妈……”
罗毓闭上眼,她觉得她可能是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后来又被某只小小的手轻易地擦掉了。
4.
周末罗毓带着罗邱淇和阿竹回到了她父亲的家里。
她从出生到长大,甚至在结婚后的四五年都住在这个家里,父亲是最恨改变的人,因此家中的布置几乎没有变化,他们三个进门时,屋内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门口,罗毓悄悄地让阿竹往她身后躲了躲。
她来的路上告诉过阿竹,如果他有任何感到不开心或是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说出来,她就算是瞎编借口也要带他走人。
罗德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近来身体欠佳,需要罗毓的母亲随时搀扶着。平时罗毓的母亲多多少少会帮自己的亲女儿说句好话,此刻她却不敢贸然开口。
罗德曜的表情阴沉沉的,嘴唇上的胡须白了一片,连同脸上的沟壑,拼凑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基本的模样。
“阿淇,过黎爷爷哩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德曜向罗邱淇招招手,罗邱淇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声“爷爷晚上好”。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罗毓注意到罗邱淇垂落身侧的双手正在颤抖,明白他是出于焦虑和不安,又控制不住想伤害自己了。
罗德曜用审视物件的眼神将罗邱淇扫描了个彻底,鼻孔出气,质问罗毓:“我睇阿淇唔系好正常咩,點解到咗你果度就变咗有多动症嘎?”
“爸爸,我说过,有多动症不代表阿淇是个不健康的孩子……”
罗德曜不理会她,下巴冲阿竹扬了两下:“你,过来。”
罗毓牵着阿竹的手,陪他一起走过去:“爸,他听不懂粤语,别吓到孩子。”
罗德曜坐在沙发上,嘴唇没在胡须中。他自是认为没有必要自降身份和一个丁点大的小孩过不去,不过碍于要树立一家之主的威严,问话的气势和口吻绝不能缓和。
“名字?”
“阿竹。”
“年纪。”
“七岁多两个月。”
“原来的爸爸妈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妈去世了,爸爸在坐牢。”
罗德曜抬头瞪了一眼罗毓,仿佛在诘问罗毓为什么非要挑个不干不净的孩子回家。
“你是叫罗邱淇哥哥,还是就叫他阿淇?”
这个问题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稍显得令人困惑,不过他无论回答哪一个罗毓都有办法替他圆过去。
“我叫阿淇阿淇,”阿竹很慢地说着,“阿淇不喜欢我叫他哥哥,他说他不会欺负我,但是哥哥有时候会欺负弟弟。”
罗邱淇一位舅妈脸色变得很难看。
晚餐时罗邱淇坐到了他爷爷的身边,阿竹陪罗毓坐在离上座最远的位置,他看见罗邱淇总是在无意识地用叉子戳手背,可能大家和他一样,都注意到了,也可能根本就懒得去注意。
饭后罗德曜送了一块表给罗邱淇。
他是顺势从手腕上摘下来的,扣到罗邱淇的手腕上,手表沉沉地坠下来,卡在手掌最宽的地方,盖住了一些餐叉戳出来的红点。
阿竹听不懂粤语,可他看着罗邱淇,觉得他像一艘很小很小的木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
海浪拍打进来,海水侵蚀木头的每一寸缝隙,以至于往后的十余年里,罗邱淇都要带着这股难以忍受的潮湿生活。
大人们即将进行大人间的对话,小孩子不容掺和,罗邱淇的大姐罗英韶带领她的两个弟弟和阿竹上楼去玩,过了会儿罗英韶被叫下楼,楼上就只剩下了三个年纪梯度减小的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不想和罗明谦共处一室,拉住阿竹的手要离开,罗明谦却堵在了门口。
“个表借我玩几日啊。”罗明谦向罗邱淇伸出手。
“不借。”罗邱淇一口否决。
罗明谦刚上中学,个子高,堵在门口谁也没办法绕过他。他笑嘻嘻的,拽了把阿竹的胳膊,又说:“咁佢借我玩几日咯。”
阿竹听不懂粤语,完全是因为讨厌有人碰他,用力拍开了罗明谦的手。罗明谦没料到此前大气不出的、寄人篱下的小东西敢冲撞他,手撞到了门框,痛得跳起来,拳头跟着举了起来。
罗邱淇护在阿竹身前,罗明谦瞪他瞪了几秒,手就垂了下去。
“你妈领养他难道不是给你玩的吗?”他嗤笑道,“总不能是母爱泛滥吧,那我妈给你妈介绍了那么多男人,她怎么自己不去生一个?还是说你妈就喜欢不会说粤语的。叽里呱啦嘅乡下佬,一同佢讲嘢,个眼就好似个青蛙眼咁。”
他捏细嗓子模仿起上海话,怪里怪气地朝罗邱淇吐舌头、扮鬼脸:“青蛙、青蛙……”
罗毓推掉了无数个由他人好意介绍来的约会邀请,并且忍无可忍,在客厅公然大骂其“多管闲事”,着实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她揭开别人家庭里的遮羞布也是毫不留情面,罗德曜脸色大变,担心罗毓下一秒就要抖出他在外有私生女的事情,提前放软语气安慰她家里都是为了她好,退让条件,允许罗毓重新回到公司,股份也好商量。
罗毓气势汹汹地离开客厅,上楼要把孩子带走,走到儿童活动室,在敞开细缝的门外停住脚步,听见了阿竹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的……你把他压好了,他乱动,你不要乱动呀,我不好下笔了……青蛙眼睛画好了……对不起……我给他打出淤青了,那我给他身上也画上青蛙癞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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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写着写着,感觉最能感化阿竹的,永远是给予他爱的人的痛苦,而非纯粹的幸福。他看见幸福的家庭,根本没有办法把自己浸泡在那种温馨的氛围里,他只会觉得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需要有人告诉他,痛苦每个人都有,他并不是例外。
另外作者相信,有残缺即是完美,回甘常常在十秒之后。
第47章臀桥
罗邱淇在医院的走廊里,打了两通电话给阮氏竹,两通都无人接听。
惨白的墙上挂了钟,秒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响被踩在脚步声下,从走廊的窗户看出去,城市的灯光像海面上的浮游生物。
不过从来没有静止不动的海面。
罗邱淇听到厚重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是罗英韶出来了。
“虚惊一场,”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虎口抵住额头按捏太阳穴,疲惫地复述,“医生说他晚上累着了,加上吃了太多东西,消化系统承受不住,先留院静躺两天……我去接个电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英韶累得不想站起来,接通电话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罗邱淇听得出来电话那头是她的丈夫,估计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我晚上不回家了,天亮直接去公司……你把eric照顾好,别让他天天抱着游戏机玩……别挂,我怎么听见eric的声音了?他还没睡觉?”
他们夫妻两人的成长环境和氛围过于迥异,在家庭育儿理念上难免会产生分歧,外人觉得是罗英韶太强势,铁面无私的,不会向丈夫说好话,实际上是罗英韶永远吵不过她丈夫。对面一激动起来就往外蹦洋文,拿各种理想化的理念堵罗英韶的嘴,罗英韶吵不累,也总会听累的。
在长达十分钟的极力压制住的争吵之后,罗英韶抓住手机高高抬起手臂,因为气愤,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指尖,从罗邱淇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影子就像是高举砍刀的屠夫。
屠夫的砍刀最终没能落得下去,罗英韶松开手机,膝盖、手肘和头互相支撑着,勉强维持平衡。
东方尽头,城市迎来新一天的第一缕曙光。罗邱淇心里无缘无故地涌起焦躁的情绪,想再打一通电话给阮氏竹,罗英韶却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站在落地窗前。
“聊聊?”
罗英韶恢复往常那副从容镇定的样子,侧身靠着栏杆。罗邱淇笑了笑:“聊什么?”
“你说聊什么,那就……先从你的戒指聊起?”罗英韶的目光向下移到罗邱淇的手背,单刀直入,“入场的时候,你手上还是空的。”
罗邱淇低头看着食指中间的戒指,远处红色的太阳又往上跳跃了半截。
戒指模仿三股紧密缠绕的灯芯草,银质的,所以表面坑坑洼洼,焊接处很明显,肉眼光感偏灰,总之和罗邱淇的身价并不相配。
然而罗英韶评价道:“他眼光挺好的。”
“是还行。”罗邱淇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姨知道吗?”
“她……”罗邱淇在两种答案中选择了后者,“知道。但我没跟她正式地讲过,她也没有戳破。”
“妈妈是最了解孩子的人了,我都看得出来,她看出来了,不说,应该是有她自己的考虑,”罗英韶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况,大家其实打心底里都希望……好早点分家。”
“说这话太早了。”
“不早了——罗明谦赌博,你还不知道吧?”
罗邱淇沉默少时:“我不知道。”
“叔母前段日子跟我借钱,说罗明谦遇上了点困难,资金周转不过来。我借了两回,第三回不想借了,我问他到底遇上什么困难了,有时候光靠钱砸是没用的。她这才告诉我的,说罗明谦去年年底被朋友带去赌博,赌上瘾了。”
罗英韶出奇的冷静,继续说到:“你和罗明谦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家里人偏心罗明谦,只有罗明谦自己不清楚,偏偏耳根子又软。眼见着他秋天就要结婚,婚礼钱由爷爷全包,需要花钱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再不管管他,非要子公司运营不善,宣告破产才能让他长长记性吗?……”
天亮后,罗德曜被转移到了病房。
罗英韶尽心尽力,将边边角角的事情都安排到了才准备离开,临走前问护工要了杯凉水,对罗邱淇说:“你那块表我会出面帮你要回来的……公司还有急事等我处理,我先走了,你在这边陪两天。不管怎么样,先等那一刻到来了,之后我们再商量别的事情。”
罗邱淇送她到楼下,电梯里告诉罗英韶“表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有办法”,罗英韶看了他一眼,嘱咐道:“注意分寸。”没让他跟着出电梯。
回到病房里,罗邱淇在病床边坐下,护工忙碌了一阵,不多时便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被冰冷的空气包裹的、或大或小的仪器。
罗德曜躺在病床上,安稳地阖目,胸口的起伏像在缓慢结霜的枯枝败叶,透明的管子缠绕身体各处,也许是怕他会因肉眼不可察觉的风而飘出窗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上十点,护工进来轮替罗邱淇,罗邱淇去角落的沙发靠着,闭上眼短暂地休息到中午,手机刚震动一下他就醒了,拿起来看见是阮氏竹给他发来了简讯。
难得阮氏竹放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颜文字,给他发“好困,做了噩梦”。罗邱淇走出病房,立刻回了电话给他。
阮氏竹接电话也很快,但是接了不说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净是布料和布料摩擦的声响,罗邱淇便问他:“还没起床吗?”
“没起。”阮氏竹把被子拉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不等罗邱淇问他是什么样的噩梦,滚到床的另一侧,趴着说,“梦见你小时候了。”
按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理论推演的话,阮氏竹确实比较有可能梦到童年罗邱淇,于是罗邱淇很感兴趣地问他:“我小时候是什么样?”
“不怎么样,特别不听话,”阮氏竹说,“梦见你吃饭挑食。不爱吃坚果,还不爱吃鱼”
“你梦反了,”罗邱淇笑着纠正他,“我没有不爱吃鱼。”
阮氏竹不是很信:“那下次你要在我面前吃鱼。”
罗邱淇拿他没办法,告诉了他罗德曜的现况,说他要在医院陪护,可能晚上回不去,不过也不一定。
阮氏竹不懂这些,问他:“为什么?”
“大家都掐准时机献孝心,早上人没醒就算了,等会儿醒过来,病床边至少要围一圈人,到时候就不需要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阿姨下午也要去吗?”
“她应该会来的。”罗邱淇说。
阮氏竹在被窝里嫌闷,钻出来手机放在耳朵旁边,呼吸声渐渐地隐了下去,罗邱淇以为他又要睡着了,想起罗英韶说的那些话,总是不放心阮氏竹和罗毓单独相处,就对他说:“我给你放两天假,你要是不想一个人,我叫人把公寓收拾出来,你带黎青桃去住。”
阮氏竹“啊”了一声:“你不要叫她那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你起的名字才怪,”罗邱淇把锅扣回阮氏竹的脑袋上,“太过时了。”
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罗邱淇差点忘记正事,挂断前问阮氏竹:“那块表我走后被谁买下来了?”
“表被临时划掉了,”阮氏竹说,“现在还在罗明谦那里。”
罗邱淇便不说话了。
阮氏竹挂掉电话,在床上平躺静默了一刻钟才起床洗漱,下楼看见罗毓已经在厨房煮汤了,但是也是刚起来没多久,穿着睡袍脸侧过去打哈欠。
他住在这里是打着短期借住的名义,穿的衣服基本上是罗邱淇的旧衣服,来时一身轻松,走的话也只需要告诉罗毓一声。
罗毓揭开锅盖,扔了几块冬瓜进去,白色的雾气在眨眼间升腾、消散。她背靠着厨台对阮氏竹说:“吃完午饭再走吧,我叫司机送你一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午饭罗毓正好要去医院,她带了两个很大的保温桶,放在座位左侧,阮氏竹就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九月正午的阳光晒久了,车子内部深色的皮具无声无息地烘烤着空气,冷气出口正对阮氏竹,他的鼻子被吹得不太舒服,总是想打喷嚏,抬头看后视镜才发现罗毓的眼睛闭上了,正在假寐。
昨天夜里,或者更确切地说,今天凌晨,罗毓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刚开始车子里很安静,司机开车,阮氏竹坐在副驾,罗毓和许小姐坐在后排,大家的脸上都染着几分疲倦的神色。
后来罗毓觉得车子里太闷,叫司机关了冷气,降下车窗,晚风四涌,吹散了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气味,但是灯光依旧明亮,闭上眼,眼前浮现鲜明的红色。
一个急刹,车子里闷闷地响起几道安全带抽拉的声音,司机急忙向罗毓道歉。罗毓从车窗稍微探出头,看见侧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孩正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站着他满脸怒火的父亲,和无可奈何的母亲。
按道理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这样杵在马路上实属危险,孩子的父母也意识到了,在车子缓慢地绕过去的时候,连连道歉,抓住孩子的两条胳膊往人行道里面拽了拽。
小孩误以为是他父母妥协了,蹬鼻子上脸似的放声大哭,手脚并用,转着圈地打滚,尖叫声全方位地贯穿晚风,直达耳膜,连许澜都忍不了,抬手捂住了耳朵。
罗毓重新按上车窗,等车子绕过去,转头问许澜:“你知道这种动作在瑜伽里叫什么吗?”
许澜前几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是运动太少且饮食不规律造成的慢性胃炎,这段时间不得不多调整了作息和饮食,每天多花点时间出门运动,听罗毓这么问,她回头又看了眼地上的小孩。
双腿弯曲,脚跟踩地,腰部发力,让臀部离开地面再回到地面。尽管哭闹中的小孩并非规范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但动作相对完整,许澜回答:“臀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臀桥,”罗毓自嘲地笑了笑,“我年轻时候也不爱动,顶多婚前坚持过晨跑。有一回阿淇在家里这样,把我吓坏了,打电话给他爸爸求助,都描述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爸爸听我语无伦次地讲完,当即回家,揍了阿淇一顿。”
许澜诧异地问道:“不问清原因就打小孩吗?”
“他很少打小孩,那次怪我描述不当。阿淇的一本书被我不小心捐走了,他吵着跟我要,偏偏说不清楚是哪一本,我捐了那么多,怎么可能猜得出来,结果阿淇越闹越凶,就像刚才那个小孩,不过比他还要严重。我吓得抱住他,不让他伤害自己,手臂不小心被他划伤了,他爸爸就以为他是不听话,故意的——不过也要结合阿淇以往的表现。”罗毓回忆起罗邱淇的过往,笑容消失了,苦恼地感叹:“阿淇想要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耐心去等,要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许澜顺着往下说:“多动症初期表现确实可能会被当作是儿童的性格问题。”
罗毓摇了摇头:“不,是我太迟钝了。我在之前想过带阿淇去医生那里看看,阿淇爸爸一口咬定说不能,说孩子就是被我娇惯成了这样……我知道他是害怕,害怕孩子查出来有什么问题,他在我爸爸那里又要低声下气,我当然也怕。越拖越久,后来某一天我没看着他,他就把眼睛揉流血了……哪怕及时得到干预了,在我眼里,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冲动跑去越南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第48章门禁卡
罗毓在1995年花过的最节外生枝的一笔钱,是一笔十分高昂的医药费兼精神损失费。
高昂到签完支票的第二天,罗毓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让这笔钱花得有响声,于是订了飞往越南的机票,她打算速战速决,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飞机落地胡志明市,距离罗毓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这是她离婚后首次出远门,落地后强忍着不适,又买了从胡志明市飞往芽庄的机票,最后坐上破旧不堪的巴士,颠簸了一个下午,饿得眼冒金星,抵达终点站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腿软摔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前她做了点功课,没有穿看起来就很引人侧目的衣服,两天一夜没有洗漱,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大把枯草,钱包和大件行李也没有带,走在石砖路上几乎和普通游客没什么两样。
按照她委托的私家侦探提供的线索,罗邱淇在此处滞留了至少四个月,和一位名叫阮氏竹的越南人纠缠不清,并且就是这个人把私家侦探打到卧床不起、现在都还滞留在越南境内。
但是罗毓并没有打算立刻前去寻找他们。自从离婚,被停了工作,她就一直闷在家里,虽然不是主观意志,然而瘫久了难免心生懈怠,时隔四个月的自由空气,她打算尽量多呼吸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罗邱淇待了四个月的地方确实很漂亮,各种罗毓从未见过的鲜花和树木与墙壁被刷成暖色调的建筑和谐共生,居民楼的二楼及以上的阳台永远是绿意盎然的,一到傍晚,夕阳像琥珀色的蜂蜜,均匀地涂抹小镇的角角落落,连灰尘都在闪闪发光。
罗毓除了刚落脚的那天在旅馆睡了半个下午,其余白天的时间几乎一刻不得停歇,就算走累了,休息也是在露天咖啡店或是小吃摊前,偶尔产生兴趣听一听当地人的闲谈,不过很少插话,因为根本听不懂。
大概是来到当地的第三天傍晚,在某家普普通通的咖啡馆的街边露天座位上,罗毓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其实暴雨前早有预兆,气压骤降的那一刻罗毓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和成稀泥。她出门没带伞,本来想走,但是点的香蕉蛋糕才刚刚吃了一半,忘记人太过自信无疑会招致不满,于是猝不及防地就被雨淋了头。
噼里啪啦的雨滴砸进咖啡杯里,尘土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街上的行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罗毓只好放弃食物,跟着其他客人跑进店面窄小的咖啡馆里躲雨。
天很快暗了下来,咖啡馆里漆黑一片,罗毓扶着刷了漆的水泥墙往里走,好给后来进来躲雨的人让出空间。走到尽头,热烘烘的雨腥味总算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苦中带酸的咖啡香气,和高高的柜台后,热带水果和蛋糕店甜蜜。
店员似乎没有开灯的打算,煮咖啡的细微声音微不可察,进来躲雨的人一多,噪声也多,叽里呱啦地灌满罗毓的耳朵,她听的头昏脑胀,差不多等了有一刻钟,终于听到了熟悉的中文。
“你把信寄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乍一听这道男声的发音很不规范,单个的字与字之间语调趋平,鼻音也有着越语特有的黏着感,罗毓猜说话人可能也是个越南人,正准备循声望过去,店员忽然按下了灯泡的开关。
“寄走了,”另一个人回答他,过了片刻又说,“你不高兴?”
罗毓的呼吸窒了窒。
咖啡馆的灯泡只有天花板中间的一个,瓦数却很高,晃得人睁不开眼。罗毓被前面人挤了一下,重心朝后倾倒,还好有装杂物的纸箱子接住她。
罗毓坐在纸箱子上,视线矮了大半截。可是听力是不会出错的,她听见和罗邱淇声音毫无二致的那个人继续开口问:“真的不高兴了?”
“……没有,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说得太直接,你妈妈会……会不同意。能不能重新写一封,那封就算了。”
“不能,”罗邱淇说,“已经寄出去了。”
“……那好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隐了下去,暴雨仍不见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咖啡馆里有几个人等不住,直接冲进了雨幕里,罗毓清晰地看见罗邱淇拉住身边人的手,两人往里挪了点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私家侦探告诉罗毓他的相机被抢走了,他只能口述阮氏竹的长相。
个子矮,挺瘦的,黑色的卷发像是永远都捋不平,明明看着挺人畜无害,下手就跟不在乎闹出人命似的——当然私家侦探绝对不会承认根本原因是他太疏忽大意。
罗毓又看了眼罗邱淇。
她眼前的罗邱淇和离家的那个早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皮肤晒黑了,头发剃得很短,穿的不知道是从哪儿买的浅色短袖,布料是网格状的,又薄又透。他人应该也瘦了不少,转头问店员要热水,罗毓连忙弯下了腰。
罗邱淇等不到雨停,趁着雨势减弱的功夫跑出去买伞。他一离开,咖啡馆里人更少了,没几分钟就只剩下罗毓、阮氏竹,和一个着装很有派头的男人。
那个男人离罗毓很近,罗毓烦他,却不想搞出什么动静,便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站了点,没想到他得寸进尺,罗毓正准备呵斥他,那人又突然作势要往门外跑。
阮氏竹端着还剩下半杯热水的细柄咖啡杯挡在门口,肩明显地侧过去,撞到男人的胳膊,咖啡杯陡然脱手摔在地上,碎渣溅了一地,同时还有个女士钱包掉在了一边。
男人瞪大双眼,表情十分难看,声响吸引来两名店员,他低声骂了句什么,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五分钟后,店员打扫完碎渣准备追责的时候,阮氏竹也离开了,罗毓从沾满泥渍的钱包里抽出纸币,赔了一只咖啡杯的钱。
罗毓回香港是两天后的事情,来时风尘仆仆,走时也一样。回到家她睡了无比漫长的一觉,醒来打开电脑,切换掉她为悬赏罗邱淇的线索专门设立的邮箱,换成她的私人邮箱,注意到罗邱淇八小时前给她发了邮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邱淇在邮件里承诺会尽快回家,但是他还想再带一个人回家。
罗毓当时想不出是否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因为罗邱淇也没有具体描述他要带回家的人是谁,如果不是亲历亲为去了越南这一趟,从收到邮件到罗邱淇真正回家的这半个多月里,她应该会在猜疑和不安中度过。
罗邱淇明显比她更急迫,不然不会特地在一座落后贫穷的县城中寻找电脑给她发邮件。罗毓从过去到未来都不是那种好丹非素的人,自然不介意再等一等,等她和阮氏竹再次见面,尽早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不过最终罗邱淇是一个人回的家。
阮氏竹回到俱乐部,在工位上勉强坐到了下班,下班后第一时间给托儿所去了电话。
几经转接,阮氏竹终于等到了黄老师接电话,他告诉黄老师,说想带孩子回家住几天,电话那头怪异地沉默了半分钟,而后黄老师解释道:“是这样的,孩子妈妈叫我们不要告诉您,她的原话是这样的,说孩子既然已经判给她了,您就不应该插手……她把退款也要走了,我们真的很少碰到这么难缠的家长,吵下去影响也不好,所以希望您……”
黄老师适时地停住了,阮氏竹只好往下接她的话,说:“我能理解。”
黄老师松了一口气:“您能理解就好。”随后挂断了电话。
阮氏竹握着手机想了几分钟,然后输入黎氏彩的电话号码,对面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放下手机,换座机打过去,听筒除了吐泡泡似的往外蹦单调的滴滴声,就是接着重复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他无可避免地感到颓丧,翻来覆去地回想罗毓的长篇大论,打算等晚上再打一通电话给罗邱淇。
罗邱淇在上通电话里答应他会差人将公寓的门禁卡送过来,结果是等到天黑都没有等来。幸好阮氏竹不是很在意,回到他久违的双人间宿舍里,洗了把热水澡之后就躺上了床,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挂念小玲,阮氏竹做梦也做得颠三倒四,一会儿梦见他在越南雨后的窄巷里抓小偷,眼见着就要抓到了,梦境画面忽然模糊故障,产生类似于电视失去信号的雪花,一会儿又梦见他坐在夏季的草地上看烟花。
烟花越放越低,流光溢彩之余,挟着灼烫的火星猛然袭来,阮氏竹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惊醒,撑起上半身,发现冷气不知什么时候没在运转了,被子被他踢到地上,满头满背的汗。
是房间的内线电话在响,浅绿色的荧光缓慢地凝聚,显示出此刻的时间。
才凌晨三点多。
阮氏竹接通电话,顺手按开了灯,强光和柯英纵的大呼小叫同时穿破阒静无声的夜晚:“你现在在哪里!罗邱淇的爷爷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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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的嘞...应该还剩三四万字的样子完结吧可能
第49章阴雨
大约十个小时前,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罗德曜勉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醒,护工给他调整好病床升起的角度,方便他看清围在他身边的爱人和后代。
罗英韶一家三口因特殊原因没能赶得过来,罗明谦也称他想在婚前把所有工作安排妥当,好腾出举办婚礼和度蜜月的的时间,于是只是在电话里说了一些老人最爱听的话,什么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的,惹得刚吃完医院配餐的罗德曜放声大笑。
说实话那个时候罗德曜满面红光,浑身充满了精气神,而且一直想下床走走,罗毓等一众子女都拦不住他,最后还是护工得到了医生的准许,扶他下床,绕着房间走了两圈,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深夜骤然撒手人寰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德曜叫人拉开窗帘,或许是孙辈中仅有罗邱淇一人在场的缘故,罗德曜对他的态度格外热切,护工拉开窗帘后便后退去整理床铺了,由罗邱淇扶着他的爷爷,站在窗边欣赏外面的夜景。
墨绿色的群山是厚重的一笔,陆陆续续地量起来的城市灯光正在无情啃啮,天空默不作声,充当着旁观者的身份。
“跟五十年前大不相同。”
罗德曜的嗓音像一盘使用过度的磁带,光是这半句话就占用了剩余为数不多的磁条长度,中间的空白段发出呲呲啦啦的倒带声。过了很久,罗德曜压下喘气声,又说:“爷爷跟你说声对不起,破坏了你的生日。”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病房天花板的管状灯具,和白色的灯光下,并肩站立的、包括罗毓在内的几道重叠的身影。罗邱淇的一颗心不上不下的,笑着回答:“这有什么,生日以后还有很多个。”
直到后来罗邱淇仔细回想起罗德曜说的话,才察觉到罗德曜自身仿佛早有预感,不过当时他们当时都没在意,以为罗德曜说的就是迟暮老人最爱说的丧气话。
罗德曜佝偻着腰,说可惜他以后无法再陪罗邱淇过生日了,拐弯抹角地提到了出现在晚宴上的许家大小姐,言语中充斥着对她的满意,要罗邱淇尽快带她回家,正式地介绍给家里人。
罗毓不等罗邱淇接话,抢在他前面走过来,急切地说:“爸爸,阿淇还小,多给他一点试错的机会,结婚不着急的。”
这句话听着明明很正常,罗德曜却莫名其妙地动了怒气,身体顿时变成了一台漏风的鼓风机,喘气声经过堆满积液的肺部,断断续续地喷涌而出:“我在和阿淇说话,你来插什么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边咳边喊:“你……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医生只给了罗德曜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半个小时一过,他又被护工扶上了床,病房里的灯光也被调暗。那么多人聚在一起难免会影响到病人,医生很客气地让他们散开一点,罗毓和罗邱淇就被请了出去。
他们两个还没吃晚饭,好在罗毓带来的两个保温桶连打开都没有打开过,去休息室拧开盖子,里面的饭菜和汤还剩下一点点热气,罗毓懒得放微波炉加热,干脆就这么吃了。
休息室的灯比外头都亮,偶尔听得见从走廊传过来的脚步声,罗邱淇食指上的戒指折射出一小块光斑,像一颗不太起眼的钻石,嵌在正中间的位置。
罗毓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她眉头紧锁,出神地盯着罗邱淇的手指看。
罗邱淇很早就想和她聊聊阮氏竹的事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在阮氏竹和他之间,他才是那个改变最少的人,就算他没有让自己恒常地留在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至少面对阮氏竹的时候,他心里的想法总是一致的。
阮氏竹不是一阵雨,来时渗透万物,走后无影无踪,阮氏竹应当始终留在他的身边,谁叫他就是这么没有耐心的一个人。
罗邱淇决定主动坦白,对罗毓说:“妈,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罗毓盖好保温桶,低头示意罗邱淇接着往下讲,罗邱淇沉默少时,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吗?”
罗毓被折腾了一整天,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眼角向外扩散出几道细细的纹路,疲态暴露得一览无余。她缓慢地说:“你觉得你有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没有说话,罗毓睁开眼,目光涣散地停留在对面的白墙上,语气轻飘飘的:“你真的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我对他是认真的。”
罗邱淇的解释听起来乏善可陈,简直和罗毓看过的肥皂剧里男主人公最爱用的陈词滥调一模一样,罗毓内心想笑,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发笑的时候,尽管后面罗邱淇又补充,说:“我五年前就在信里写过,我想带他回家。”
“哪个家?”罗毓不算激烈地反问他,“是你一个人在俱乐部住的那间宿舍,还是在外面偷偷买的公寓?……不要说是我和你组成的这个家,你如果非要这么讲,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唯一的、共同的家是有你爷爷在的那个家,是你小时候闹死闹活不肯回、长大了一心要往外跑的那个地方。”
罗毓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像是早就料到罗邱淇会回答不上她提出的问题,于是打算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
“我不反对你自由恋爱,也不追求你一定要是个完美的孩子,我知道你很负责任……这很正常,喜欢一个人,谁不想要得到身边人的认可和支持。同样的,我已经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前提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她洗完手,接过罗邱淇递的纸巾擦手,背靠着洗手台问罗邱淇:“许小姐和她男朋友恋爱多久了?”
“三年多。”罗邱淇说。
“那你也想背着我和你助理谈三年的恋爱吗……哦不对,你们已经有五年了,”罗毓自顾自地说,“我看人的眼光也许会出错,但我知道阿竹是个好孩子,所以才希望你们可以更慎重一些,好好思考这段感情的可能性……”
罗毓几番欲言又止,不再说话了。
晚上也是罗毓和罗邱淇留在病房陪护,照罗明谦母亲的原话,“一个大家庭里能有这么清闲的人真是不多见”来讲,弦外之音就是要罗毓至少在看得见的地方出点力,什么汤啊水的,又不是长生不老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毓刚把憋了五年的肺腑之言一股脑地倒出来,最烦还有人这么夹棍带枪地暗讽她,她才不想再窝一肚子火,站在门后白了她一眼:“你有孝心,怎么不去求个长生药的方子来。”
趁对面在发愣,罗邱淇礼貌地道了声谢,说:“那就辛苦舅妈了。”然后立刻关上了门,给人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
病房里的电视机开着,声音调到最低的一格,正巧是晚间新闻结束,换成了天气预报。罗德曜没有看电视的爱好,睡前照例要看会儿报纸,罗邱淇便关了电视,坐在病床边念给他听。
念了差不多有半个多钟头,罗德曜依旧毫无困意,他叫罗邱淇帮他拨通一位旧友的电话,两人相谈甚欢,直至晚上十一点多才挂断。护工调平病床,紧接着按灭灯光,仅留下玄关和盥洗室的两盏。
罗毓坚持到了十二点,十二点一过,她边打哈欠边站起来,准备去病房后面的套间休息,走前让罗邱淇看着点时间,她半夜过来换班。
罗邱淇事先问护工要了毯子,罗毓走后没多久,他盖着毯子半躺在沙发上,编辑好一条简讯传给阮氏竹,阮氏竹没回,应该是睡觉了,他想了想,再发了一条简讯给柯英纵。
柯英纵倒是没睡,于他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对罗邱淇吩咐的事项简单且敷衍地回复了个明白,随后便继续沉浸在他花天酒地的业余爱好里了。
今晚全无月光。*
夜里两点多,罗邱淇被一阵异响吵醒。
他怀疑他是做了和阮氏竹有关的梦,才会导致睡眠很浅。而异响来自病房的中央,罗邱淇听见罗德曜含混不清地说着梦话,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光有气声出,不见气息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走到病床边,努力分辨罗德曜口中念叨的名字,忽然发现罗德曜的脸色不太对劲,围绕在床边的检测他身体状况的仪器也有些异常。他赶紧按下呼叫铃,同时罗毓慌慌张张地推开门进来,身后涌进一群医生,匆忙却很有秩序地推走了病人。
罗德曜的情况急剧恶化,当即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罗英韶是凌晨四点赶过来的,她在公司通宵,穿的依旧是白天的工作服,围堵在电梯口和医院走廊的保镖们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罗英韶面色凝重,一阵风似的卷走了罗毓,用眼神示意罗邱淇去封锁消息。
凌晨六点,罗英韶和罗明谦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清晨七点,噩耗凝结成城市上空的乌云,恰如前一晚的天气预报所述,香港将迎来连绵不绝的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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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狂人日记》“今天全没月光。”
第50章秋后算账
阮氏竹自从半夜醒来就没再睡了。
柯英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小道消息,可能也不保真,连他自己都说了,只是传闻而已,到底什么个情况,还要等白天才能弄清楚。
阮氏竹挂断电话,眼睛已经适应了明亮的灯光,坐在床上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看见罗邱淇零点过后给他发了一条短短的简讯。
罗邱淇说“明天不回去,好好吃饭,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他不爱敲句号,这么一小句话没头没尾的,总给人一种话还没说完的感觉。阮氏竹有想过给他回简讯,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然而直接问多少有点盼坏不盼好的意味,于是干脆关掉手机下床去接了杯凉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完凉水回到窗边,阮氏竹推开窗户,拉上纱窗,让新鲜空气过滤进来,发现俱乐部的夜晚虽然漆黑一片,但估计是因为房间距离地面太近了,秋虫喧嚣,几乎一刻不得停歇,听久了难免觉得吵。
低楼层除了在紧急避险时能发挥出它的优势,除此之外大概就没有优点了。
阮氏竹站的地方低,放眼望去,眼前全是遮挡物,连落雨都没能即时察觉到,大概一个多钟头后,雨下大了,雨腥气透过纱窗扑面而来,阮氏竹才关上窗,闭眼清醒地躺到天亮。
包括去食堂吃早饭、吃完早饭在工位上坐下,阮氏竹全程都没有听到有谁在谈论罗德曜。下午罗毓的司机将zuzu送到俱乐部,他带zuzu去室内训练场跑了两圈,回到宿舍雨依旧没停。
他和zuzu浑身湿了个透彻,房间里又没有宠物专用的洗护用品,就牵着zuzu去了顶楼。
罗邱淇不在的日子顶楼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不过这天雨下得太久了,再好闻的柠檬薄荷香气里也掺杂了雨水的气味。阮氏竹打开灯和电视,把zuzu牵进盥洗室里,一边听电视的声音,一边给zuzu打泡沫。
电视刚开始播放的内容似乎雨这场不至于很大但一直没停过的雨有关,阮氏竹被粤语磨了快五个月,差不多能推敲出某些特定字眼的粤语发音,所以频道转而实时跟进一条临时新闻后,他听懂了一半的内容。
罗德曜于今天早晨八点溘然长逝,家属悲恸欲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于下午五时正式对外发布了讣告,遗体即将推入冷藏室暂为保管,而葬礼的日期还需再议。
阮氏竹给zuzu吹干毛发,客厅的电视仍在循环播放这一死讯。媒体的镜头晃来晃去,不过始终聚焦医院的外景,在长枪短跑的不远处,保镖围城了一堵黑色的人墙,不见有任何松动,阮氏竹喂完zuzu坐回沙发上,画面总算有了变化。
几辆黑色的轿车陆续驶过镜头前,车窗紧闭着,数不清的雨点连成细线,车内具体情况被隐藏在单向透视的玻璃后面,直到车子驶离医院门口,罗家人都没有露过面。
在这之后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阮氏竹也没有见过罗邱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仅和罗邱淇暂时失去了联系,黎氏彩最近也像是失踪了,阮氏竹整日无事可做,就算翘班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他便找了几次机会去黎氏彩短住过的出租屋找她,期间不停地打电话给她,甚至打到黎氏彩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但就是得不到回应。
九月过了大半,晴天屈指可数,阮氏竹在一个雨停后的傍晚接到了罗邱淇的来电。
他躺在罗邱淇的沙发上看肥皂剧,zuzu趴在身边,毛茸茸的脑袋搭着他的肚子,昏昏欲睡之际,接通电话放在耳边,罗邱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空旷的地方传过来,使得困意瞬间消散。
“我有份文件……”罗邱淇应该是听见了从电视传出来的嘈杂声,话语中断了几秒,接着问阮氏竹,“你现在在哪?”
阮氏竹推开zuzu,坐起来关掉电视,说:“在你房间。”
罗邱淇那边也不似格外安静,断断续续的总是有压低的交谈声,间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阮氏竹听见他说:“你帮我去书房找一份文件。”
罗邱淇要找的文件在书房从右往左数的、第二个柜子下面的保险箱里,阮氏竹按照他提供的密码,打开了保险箱的门,找到对应的文件袋,站起来问罗邱淇:“然后呢?”
“我叫司机去接你了,半个钟头后到,记得穿得正式一点,”罗邱淇说,“可以把zuzu也带上。”
zuzu仿佛心里有了预感,在阮氏竹脚边将尾巴甩得飞快,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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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后阮氏竹牵着zuzu下车,别墅门口空有一座很壮丽的雕塑喷泉,别的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人来指引,他只好自己走进遮天蔽日的阴影里,找到半掩着的大门,推门进去。
进门前阮氏竹一直担心zuzu的脏脚会给人带来困扰,进门后才发现,玄关不仅脚垫是歪的、上面沾满散发有雨腥味的泥渍,深深浅浅的脚印也由此发散开,地板上灰色的尘土就像是微型浮雕,阮氏竹得绕着走,然后再留下新的。
玄关往前的一楼布局非常传统,同时也很开阔,阮氏竹刚走进客厅,就看见客厅里站了不少身穿黑西装白衬衫的神色紧张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a4的打印纸,先前阮氏竹眼熟过的罗家人,包括罗英韶和罗明谦,分别坐在沙发上,各自间隔开适当的距离。
罗邱淇站在蒙了白布的钢琴边、米色绒缎窗帘的前面。罗毓不在客厅,正在餐厅给她的母亲拍背顺气。
头顶的冷气簌簌地往下扑,刚开始大家都在忙上头上的事,没有人分心抬头,直到一声尖叫突然炸开,不知道是谁大喊“狗!哪里来的狗!”,把zuzu的好胜心激起来,犬吠声立刻搅沸了一锅热粥。
罗毓相比怕狗的人要人道主义许多,等zuzu叫够了才出声叫zuzu的名字:“zuzu,过来我这里。”
zuzu不等阮氏竹给它松开牵引绳,一眨眼便拖着绳子窜远了,罗邱淇接过文件袋,转手递交给另一个穿着正式的人,并且称呼他:“郑律师。”
阮氏竹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他和罗邱淇半个月没见,说不清是谁更想让谁在自己的身边多待一会儿,总之罗邱淇没叫司机把阮氏竹送回俱乐部,阮氏竹也就待在他旁边没动。期间罗明谦屡次抬头看向他们这边,两人脸上的无动于衷仿佛是互相照抄答案。
晚上八点多,罗明谦的母亲说她实在忍不了和狗共处一室,拿起手提包暗示罗明谦打电话给司机,那边罗老太太还想挽留她们吃顿饭再走,罗明谦当没听见,经过罗邱淇的身边,话中有话地说了句“真可惜,你还没有结婚”。
罗邱淇看着他,问:“怎么,你结了?”
罗明谦得意地笑了笑,抬起左手,露出戴在中指的戒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戒指是由名家设计师设计精心打造的,不需要通过特定光线衬托,散发出纯粹的光色。
罗明谦看样子很满意自己的婚姻大事,对罗邱淇说:“至少已经订婚了,不用再等信托金正式开始生效。”
罗明谦等一行人离开后没多久,罗英韶也得走了。她这段时间忙得顾不上家,委婉地拒绝了留下用餐的好意,说是想回家陪孩子吃,罗毓自然不好再多做挽留。
少时,最后一名律师拎着公文包迈出了罗家祖宅的大门。
晚上九点,阮氏竹被拉上桌凑合着吃了一顿晚餐,碍着他这个外人在场,用餐时餐桌上格外沉默,阮氏竹吃完就离开了座位,远远地躲到一边监督zuzu吃晚饭。
zuzu的身上又臭了,并且变得很懒,吃完饭躺在地上,大剌剌的肚皮朝上,阮氏竹心虚得无以复加,罗邱淇还没走过来,他便抓住zuzu的四只脚,提溜小猪似的强制让它四脚着地。
“才半个月就没了规矩?”
罗邱淇弯腰对zuzu比了个手势,zuzu依旧没个正形,差点脑袋挨拳头揍,勉强凭记忆坐正了,黑色的圆眼折射出吊灯的白色亮点,目光傻里傻气的,在罗邱淇和阮氏竹之间游离。
阮氏竹觉得有必要为他自己正名,解释道:“只要不下雨我都会带他出去训练的。”
罗邱淇角度刁钻地反问:“训练的内容?”
“……跑步。”如果在训练场地打滚不算的话。
客厅的灯光全部按开了,菲佣跪在地上擦拭地板,动作轻柔敏捷,随后恢复了茶几等家具和摆件摆放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自四面八方的光带给阮氏竹的眼睛轻微的灼痛感,他用力地眨了两下,罗邱淇的模样被切分成由远及近几个片段。
他看向阮氏竹,眼神里包含着很轻的笑意,好像他的眼前只有阮氏竹,而阮氏竹不是很糟糕的东西。
罗毓和罗老太太的交谈声不太真切地传到客厅里,罗邱淇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搭在阮氏竹的肩上,呼吸给人温暖的触感。
“……妈妈,你不要害怕,没有人会把你赶走的。要是有人和你说不好听的话,你就传达给郑律师……我们都在的。”
“我没有害怕……你告诉我,他走的时候……到底叫的是谁的名字啊?”
“……”罗毓可能回答了,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说话。
罗毓决定晚上留宿一夜。
罗邱淇半个月没回俱乐部,打算晚上住在俱乐部,处理一下堆积的事宜,罗毓听了没想多说,心里清楚她就算干预了,也对罗邱淇起不到什么作用。
罗邱淇和阮氏竹回到宿舍楼顶楼,已经过了十二点。
无理占用了那么久的罗邱淇的床,阮氏竹没好意思再占用罗邱淇的盥洗室,他让罗邱淇先去洗澡,等到他自己洗完出来,罗邱淇刚好坐在床沿,正举着手机通电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模一样的香波和皂液的香气在两人靠近时自动黏合成了一团,阮氏竹原本从后方抱住罗邱淇,罗邱淇转过身,单手按住他的后背,稍稍收紧了,把人拽到怀里,无声地吻了一下阮氏竹的脸颊。
“罗先生,是这样的,我确认过了,”郑律师的声音也落进了阮氏竹的耳朵里,“信托金领取的条件一定要是从注册结婚的那天起算,公开婚礼之类的,不被视为满足合同的条件。”
罗邱淇问他:“注册的地点有要求吗?”
“这个好像没说,”郑律师疑惑地补充,“不过默认是香港吧,注册结婚难道还有必要专门到别的地区吗?……”
罗邱淇挂断电话,拨开了阮氏竹随便乱摸的手。
他把灯光调暗了,手背上有几滴从阮氏竹的发梢滴下来的水,但是阮氏竹今晚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洗头。
“先秋后算账。”
阮氏竹的眼神闪躲着,同时凑近了吻罗邱淇的嘴唇,糊弄地说:“没有账。”
罗邱淇以为他抵抗诱惑的决心算比较坚定的那种,然而阮氏竹睡衣的扣子松得很容易,他的威胁也很有力。
“我知道你保险箱的密码了。”阮氏竹趴在罗邱淇的耳边喘气,“我要偷光你的钱,然后跑路。”
作为反击,罗邱淇把他压进被褥里,手掌向下扣住了阮氏竹的手。
半个小时前罗邱淇的手指上还空无一物,现在凭空多出了一枚硌人的戒指。
“那你偷吧,”罗邱淇边折腾人边说,“顺便把我也偷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认定他的人生越来越无法与阮氏竹分割开来以后,罗邱淇觉得他在某些方面的耐性甚至大不如从前,在某些方面却表现出了难得的稳重。
前者比如现在、当下、眼前的每一秒。
后者比如重复而稳定地践行每天都能和阮氏竹接吻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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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宝宝愿意突然无缘无故地给我一笔海星╥﹏╥
第51章磨牙棒
阮氏竹早上在zuzu扒拉门缝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他前段时间一个人睡觉不太爱关卧室门,zuzu来去自由,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没曾想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回来,他就失去了一方面积可观领土,于是不停地用爪子抓挠门缝,试图通过噪声唤醒它主人的一点良知。
阮氏竹假装没听见,他的腰上沉沉地横着罗邱淇的一条手臂,而罗邱淇的另一条手臂穿过枕头和他的后颈中间,抱安睡毛绒公仔似的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阮氏竹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好在罗邱淇紧跟着被吵醒了,滚烫的呼吸吹拂在阮氏竹的耳畔。过了会儿,罗邱淇像是被阮氏竹天衣无缝的演技给欺骗到了,为了不惊醒他,分别小心翼翼地挪开两条手臂,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不知道罗邱淇怎么和zuzu沟通的,大概是用上了某种恐吓威胁手段,罗邱淇五分钟后回到卧室,关上门,zuzu安安静静地留在客厅里,连一点点爪子敲击地板的声音都消失了。
阮氏竹睁开眼,在昏暗朦胧的环境中看见罗邱淇在向他靠近。罗邱淇已经弯下了腰,应该是要亲他的脸颊。
罗邱淇顿了顿,低下头飞快地完成了这一动作,阮氏竹不怎么知足,伸出手,想让罗邱淇继续躺在他身边,像刚刚那样很紧地抱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的身上残存着隔夜的、温馨却不纯粹的皂液香,罗邱淇以前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但还是配合阮氏竹躺了下来,手搭在他腰后,准备把宝贵的清晨时间全部浪费在陪阮氏竹这件事上。
阮氏竹闭上眼睛,问罗邱淇:“几点了?”
“八点出头,”罗邱淇侧过脸去吻阮氏竹的脸颊,“还可以再睡两个小时。”
阮氏竹反而身体紧绷了一下:“两个小时后你要走吗?”
“不是,”罗邱淇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把他本来就卷翘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是我扔给zuzu的磨牙棒最多只能支撑两个小时。”
“噢。”阮氏竹不说话了。
他想的是,如果罗邱淇真的很忙,忙到抽不开身,那他也不会过分缠着罗邱淇。他不擅长安慰人,对于情感的共鸣总是欠缺一窍,包括在他很小的时候,在警察的围观和指导下前去确认他父亲的尸体,他照做了,心里波澜不惊,哪怕深知为了不让警察怀疑他,需要做出尽力自然地流露出相应的神情。
比如悸恐、崩溃,最好当场晕厥、神智错乱。
但是阮氏竹尝试了很久,最终最成功的表情就只有木然,别人问一句他便勉强挤出几个音节,顶多晚上做噩梦会被无限次地惊醒。
昨天他暂时充当局外人的身份,观察罗家人的表现,其实都并不觉得他们有多悲伤。罗明韶一辈也好,罗毓一辈也好,哪怕是头发花白面色憔悴的罗老太太,他们用愤怒、恐惧、烦躁和焦虑共同织造出负面情绪的牢笼,唯独缺乏悲伤这种轻飘飘的填充物。
阮氏竹睡不着,躺久了脖子发麻,小幅度地动了两下。罗邱淇像是看破了他的胡思乱想,告诉他:“我是同辈中和爷爷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比罗英韶还要久。”
阮氏竹不动了,听罗邱淇继续说:“因为我爷爷不放心我爸,说要观察他几年,合格了才能放人走,所以我在念小学前一直和我父母住在爷爷家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谓合不合格,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评判,恐怕是连罗毓本人都不清楚,尘埃落定后再次回想,或许是罗毓的迁就更多。
比如照顾罗邱淇的父亲不会说粤语,一家三口对话时从不用粤语,甚至为了他,罗毓悄悄地去学上海话——这些罗德曜全部看在眼里,放他们自由则更成了一种顺势而为的纵容。
罗德曜于家庭之外的评价大多千篇一律、难出新意,如果单单局限于家庭这个命题,罗邱淇对他的情感算不上多么深刻,更何况至今葬礼的时间仍未敲定。
“别乱想。”罗邱淇轻轻地握着阮氏竹的手,指腹顺着掌纹摸到之间,食指中间一圈坚硬的戒指被捂得很热。
阮氏竹重新闭上眼睛,温顺地回应罗邱淇的吻,睡衣的扣子好像又松开了,他放任着没管,在罗邱淇给予的爱和信任中,蹚入一条温暖的、罗邱淇不会让他看到尽头的河流。
罗邱淇计算的时间刚刚好,两个小时后zuzu将磨牙棒嚼得只剩碎渣,又来门口转圈圈了。阮氏竹起床换衣服,想了想,对罗邱淇说:“我想学马术。”
他很久之前就萌生了这个想法,说完后自己也不太确定,补充道:“想骑在马背上试一试。”
“好,”罗邱淇没有犹豫地答应他,“下午我帮你挑马。”
马房里那么多马,阮氏竹看得眼花缭乱,只知道它们的身价无一例外都很贵,唯有bamboo卡在中间稍显得不伦不类。bamboo今年六岁左右,刚来马场那会儿经受过脱敏训练,现在可以载人,但是不能算是适合马术运动的马,罗邱淇帮阮氏竹另外选了一匹灰色的、看起来很漂亮的奥登堡马。
灰马叫hind,体型健壮,皮毛即便在阴雨天也会呈现出温和的色泽,性格不至于非常温和,但是眼睛很漂亮,睫毛总是半垂着,瞳孔上方有一片类似乌云的阴翳。
hind愿意主动亲近阮氏竹,或者随阮氏竹抚摸他的额头和背部,就是偶尔脾气很倔,当然仅限于偶尔。
阮氏竹相比初学者好不了多少,穿好马术服,需要罗邱淇教他如何正确上马,骑在马背上,身体重心也不太容易调整,慢步时跟不上节奏,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和马匹培养出默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阮氏竹的唯一私教十分负责,最重要的是,私教全天有空且不收费,白天阮氏竹以各种姿势惨烈摔下马,晚上私教还会帮他检查伤势、按摩和拉伸。
摔出来的淤青主要集中在后背、胳膊和腿上,阮氏竹穿上衣服还好,能遮挡得七七八八,脱掉衣服和私教进行授课以外的事情的时候,痛感敏锐到罗邱淇稍稍碰一下,阮氏竹就会疼得止不住地战栗。
差不多阮氏竹到达可以独自骑马绕训练场慢步的程度,罗邱淇接到了罗英韶通知他回祖宅一趟的电话。
罗英韶在电话中说得很委婉:“我请了律师过来,你要是想带什么助理帮帮忙也可以,今天我们主要谈关于葬礼的正事。”
罗邱淇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了阮氏竹。
有连着的几天没下雨,街道恢复干爽,天气不算格外美好,太阳被掩藏在云层后面,象征性地变成一小块白色的刺眼但缺乏热量的光斑。罗邱淇没开冷气,打开了车窗,富含水汽的风在阮氏竹的手背上留下潮湿的触感。
车载电台一开始在放音乐,整点电台节目准时开场,两名主持人在聊今日的一些娱乐新闻,阮氏竹听得昏昏欲睡,直到话题骤然切换成了罗德曜死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又是熟悉的介绍罗德曜的后代的环节,阮氏竹刚准备多听一会儿,罗邱淇就抬手关闭了车载广播。
“我听不懂。”阮氏竹装无辜很有一套。
罗邱淇看着前方,驶过交叉路口,把刚才主持人聊过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说我早年创办俱乐部的时候,我爷爷不同意,于是我靠卖他送的表筹集资金。”
“噢。”阮氏竹又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怕他嫌无聊,罗邱淇重新打开广播,切换到只播放音乐的电台。
到地方下了车,阮氏竹扮演一个称职的助理,跟在罗邱淇身后,见到了先前见过的面熟的几个人,以及罗邱淇说不重要的其他亲属。
客厅里吵吵嚷嚷,连eric也在,正抱着游戏机躲在楼梯拐角玩。阮氏竹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他无知无觉的,中场抬头搜寻罗英韶的身影才发现旁边有人,不过很大方地准许了阮氏竹围观他打游戏的过程。
不怪小孩沉迷于游戏,阮氏竹看久了,发现他也很难抵挡这种娱乐方式。等到他再抬起头,阮氏竹发现楼梯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几名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穿过人群,停在一张桌子面前。
道士神神叨叨的,边在纸上画符边念念有词,葬礼便定在下个月的月末。
第52章茉莉
临近十一月底,气温有些转冷,早晚温差很大,不过晴天占据了本月的大部分,因此阮氏竹认为这是个十分宜居的月份。
生活在越南的时候,阮氏竹也更喜欢十一月。
十一月不会时晴时雨,又热又湿的水汽退让出秋风,山和水的颜色也不再是轻浮的,总之象征着阮氏竹所欠缺的安定。
罗邱淇五月来到越南,在十月末离开。阮氏竹五月来到香港,到了十一月末还没有离开,这让他对未来稍稍拥有了展望的可能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一月末,罗德曜的葬礼在罗德曜的祖宅举行,依照他生前的意志,葬礼为半公开性质,前来吊唁的人员名单已经事先整理好,届时现场将会有安保人员封锁场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阮氏竹没有自动把自己归到闲杂人等那一类。前段时间罗毓叫他们回家吃饭,在餐桌上透露过,罗明谦和他未婚妻的婚礼推迟到了明年的春天,婚礼的地点也有所改变,他们似乎有在国外举办的打算。
聊起结婚这个话题,罗毓的态度罕见地变得踌躇不定,有好几次阮氏竹觉得她似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虽然最后她都没有开口。
但是表还在罗明谦手里,如果想成功拿回来,正当且正面的手段或许不太行,而恰好阮氏竹最擅长的就是歪门邪道。
葬礼的前一天晚上,阮氏竹住在罗毓家里,还是睡在他之前短住过的那间客卧。
客卧有了一点长期有人生活的痕迹,罗毓让菲佣将拍卖来的古董花瓶搬到地窗前,另外放了只小花瓶在床头柜上,花瓶里斜斜地插着鼠尾草和茉莉,说是能起到安神助眠的效果。
罗毓插花的时候,阮氏竹就站在她身边,罗邱淇被支走了,房间天花板的边缘开了一圈小灯,暖黄色的灯光浸染墙壁,同时把茉莉花照成了桂花的颜色。
罗毓调整了其中几支叶片较多的茉莉花,菲佣收走被剪下来的枝叶,房间里就只剩下罗毓和阮氏竹。
“明天葬礼上人不会少,”罗毓站起来捶了捶腰,对阮氏竹说,“你在罗邱淇身边作帮手,要仔细一点,结束之后我叫司机先送你回来,我和阿淇留下守夜。”
她停顿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又说:“这些天无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要轻易相信,有问题搞不明白,你问阿淇,或者问我,都可以。”
阮氏竹点点头:“我知道了。”
罗毓走后没多久,阮氏竹坐在床沿发呆,罗邱淇推开客卧门进来,随手反锁好,黄铜制的锁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卧室里的茉莉花香很好闻,以阮氏竹为中心扩散开,像是质感上乘的丝绸,缠绕住罗邱淇,使他产生被吸引和轻微拖拽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想什么?”
罗邱淇走过去,手本来想搭在阮氏竹的肩上,想起来他前段时间练习障碍跳跃,从马背上摔下来,肩胛骨摔得差点错位,就抬起手背从后触碰阮氏竹的发梢。
阮氏竹的面部轮廓在灯光中显得柔和,瞳孔正中间漂浮着一座金色的岛,看见罗邱淇他便顺势而为地靠过去,脸颊贴着罗邱淇的胸口,说话时的吐息也掺杂甜蜜的香气。
“在想你这种人……”阮氏竹说着危险而不自知的话,“是不是从小到大经常被人骗。”
罗邱淇果然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质问阮氏竹:“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阮氏竹实话实说:“没有面临过生存问题的大少爷。”
又或者说是阮氏竹这类社会边缘人物永远不会接触到的人,只是阮氏竹上辈子可能做了足够多的好事,将他这辈子做的坏事抵消掉之余,还能遇见罗邱淇,然后罗邱淇给了他被爱和爱人的机会,仅此而已。
罗邱淇耐心地纠正阮氏竹的错误观念,说:“我接触过的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大部分情况是,除非必要,没有人会刻意浪费情感和时间。严格来说,我就被你一个人骗过。”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阮氏竹“噢”了一声,装没听懂,擅自总结道:“你是乖bb。”
罗邱淇拿他没办法,把阮氏竹的手腕扣到一起,啄吻他的嘴唇:“我不是,你别瞎说。”
罗邱淇说“不是”,阮氏竹就反驳他说“是”。谈恋爱了还要谨慎又谨慎,不忘随时锁门,锁门了才敢接吻,但是没结婚就把人哄上了床,双方都在理,像小学生拌嘴,拌到天亮也分不出个胜负。
罗邱淇其实明白阮氏竹在想什么。
“很想公开吗?”他问阮氏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想,”阮氏竹矢口否认,“你别瞎说。”
阮氏竹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不爱说话就算了,还总是口不对心,罗邱淇纠正不过来,也不想迫切地去要求阮氏竹改正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保护机制。
细数的话,罗邱淇被骗一万块钱,被阮氏竹忽悠着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五年前是心甘情愿,五年后还是心甘情愿。
罗邱淇每次都迁就他,这次也不例外。
“喜欢你。”
“爱你。”
“所以不要乱想了。”
罗邱淇说一句停几秒,眼见着阮氏竹的脸红了。为了掩盖这一变化,阮氏竹抬头飞快地亲了一下罗邱淇的嘴角,然后又多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含含糊糊地说“我好像也是”。
第二天早上五点,阮氏竹准时被叫醒,下楼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餐,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刚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天空中的云层堆叠着,轮廓是浅白色的,中间像灰棉絮。车子又开了半个多小时,云层还是岿然不动,今天的天气大概将会持续性地阴下去。
罗家祖宅,阮氏竹断断续续来过几次,周边路线差不多在脑海中留了个印象,葬礼这天人多,车辆不宜久留,下了车便是黑压压的身穿正装的人群,他紧跟在罗邱淇身后入了场。
主宅一楼的家具几乎都搬空了,场地空出来,有保镖站在各个出入口看守,通往二楼和偏宅也都封锁住了,阮氏竹分别在主宅门口的花圈旁边和灵堂内见到了罗英韶及其他罗家近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往里走几步,罗毓停下来和熟人说话,罗邱淇站在她身边,整座别墅像是被无数的低喃声撑起来的,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内里却是由血肉、眼泪和白色的菊花组成。
罗德曜的灵柩停在灵堂正中央,罗邱淇没让阮氏竹再跟着他,独自前往灵柩边,低头平静地看了眼里面。
啜泣声似有若无,无法辨别方向来源。
葬礼最开始是追悼会,主持人包括致悼词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按照规定,阮氏竹坐在最后面,跟罗邱淇中间隔了至少半个会场,他席位附近还站着不少持有摄影机的人,上面每换一个人致辞,下面便此起彼伏地闪现快门被摁下的声音。
致悼词足足占据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主持人宣布致辞结束后,全场起立以示默哀。
在安葬前灵柩在灵堂里还要再躺几日,到了傍晚,灵堂里的人少了许多,随之涌上来的是全副武装的道士。
道士们盘坐在灵柩周围,口中念念有词,罗毓接过香檀香,分了两支给罗邱淇,点上香,呛人的烟熏味袅袅地盘绕在灵堂上空,随着道士们的诵经吟唱飘出屋外。
阮氏竹不想久待,发现罗明谦跪拜完便和他的未婚妻离开了,于是坐着等了片刻,从一个侧门走出去,来到室外,直到被两名块头很大的保镖拦住。
主宅后面通往一片花园,细窄的小径两边杂草丛生,将白色的鹅卵石路遮掩得看不出原貌。罗明谦和他未婚妻在花园中心的凉亭里,对面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阮氏竹伸手指了指他们,示意保镖他要过去找他们,没想到保镖铁面无私,说什么都不退步。
“好吧,”阮氏竹无奈地做出妥协,“我不过去,那麻烦你们帮我叫一声罗明谦罗先生,我有急事找他。”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商量了几句,随后其中一个继续挡在阮氏竹面前,另一个前去通知罗明谦。
罗明谦被打断谈话,面色不虞地看向阮氏竹这里,又收回目光,晾了阮氏竹快一刻钟才挥手示意他过去。
阮氏竹小心翼翼地绕过杂草,沿着鹅卵石路走进凉亭,叫罗明谦:“罗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是多久没见,过去的整个九月和十月里,罗邱淇见过几次罗明谦,他就见过几次罗明谦,结果罗明谦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什么,上下打量完他,转过头就对他的未婚妻嘘寒问暖。
“是有点冷,”他的未婚妻双臂抱胸,瑟瑟缩缩的,说,“我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凉亭里只剩下阮氏竹和罗明谦,阮氏竹提醒他:“我们之前说好的,您不记得了吗?”
罗明谦低头转着自己中指上的铂金戒指,“记得你。跟我要表要钱要自由的那位,讲。”
之前该讲的都讲过,再说不过就是添油加醋地再重复一遍,阮氏竹在描述罗邱淇的恶行是不自觉地露出了手臂和脖子以下的伤痕,罗明谦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并且叫阮氏竹就此打住,别讲那些有的没的。
罗明谦后退几步,拉开和阮氏竹之间的距离,对他说:“罗邱淇那边什么情况,你先跟我讲讲。”
阮氏竹装傻充愣:“什么什么情况?”
“你说呢?”罗明谦不耐烦地加大了音量,“还能有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老头子留给他的遗产是最多的吗?”
阮氏竹是真的不知道,沉默少时,听见罗明谦嘲笑似的补充:“不过老头子精明,这笔钱不能立刻落到罗邱淇手里,得等到他正式注册结婚的那一刻合同才开始生效。今天许家大小姐也过来了,怎么不见他们说话,难不成是和许小姐闹矛盾了?”
“他不愿意和许小姐结婚,”阮氏竹看着罗明谦,一字一句地说,“他说他想和我结婚,最近确实有在咨询相关的事情。”
罗明谦愣住了,没忍得住笑出声:“他可就算了吧,你别把自己骗过头了,他就算不同许小姐结婚,也轮不到和你结婚的。”
阮氏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您说怎么办呢?我现在相当于是被他软禁了,去哪里他都一定要带上我……”
“我当然有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明谦说着,朝阮氏竹身后看了一眼。
直觉告诉阮氏竹,有人正从背后靠近他。
沉闷的阴天,影子落在地上,聊胜于无的一层,第二个深呼吸之后,阮氏竹的脖颈传来一阵剧痛,意识随之消散、陷入黑暗。
第53章游艇劫匪
在软垫上跪久了,站起来之后,罗邱淇的西服衣角起了不明显的褶皱。
整理衣服的时候,罗邱淇注意到香檀香在他的手掌上也留下了紫红的颜色。道士们依旧在吟唱,天色不明朗,室内的气氛也是阴阴沉沉的,透出几分疲惫和不安。
“邱淇。”
身后有人叫罗邱淇的名字,罗邱淇转过身,客气地回应:“舅妈。”
周敏君走过来,抬起胳膊撞了一下罗邱淇,朝后面努努嘴:“许家大小姐还没走呢,我今天怎么没看见你们说话?”
她侧过身,露出身后不远处左顾右盼的许澜。许澜早就用眼神示意过罗邱淇想走了,耐不住她父母暂时没有离开的意向,所以她也就不好轻举妄动,只是坐在椅子上无聊地剥着橘子。
“吵架了?”周敏君又问,“不应该啊,许小姐看着不像是会耍脾气的人,你没事多哄哄她,这能有什么了不得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越说越偏,罗邱淇不得不打断她,说:“没有,舅妈,葬礼上人多,我们不方便多走近。”
“这么守传统啊,”周敏君若有所思地摇头,“我们家明谦就不行,这会儿又和他未婚妻一起出去了,拆都拆不开。”
罗邱淇没有说话,罗毓忽然出声问周敏君:“明谦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呀?”
“明年春天?最迟夏天?”周敏君摆摆手,“还在走流程,我们明谦说要给静宜一个难忘的婚礼……他们又不急,倒是你们家,还不抓紧抓紧时间?”
周敏君一口一个“你们家”、“我们家”,罗毓偏过脸不想搭理她,低声和罗邱淇说了几句话,余光中注意到周敏君的好儿媳从偏门进来了,才对她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吧——小虞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去看看?”
周敏君抬眼望去,果然虞静宜弓腰缩背的,脸色惨白,浑身小家子气,看人说话都不敢用正眼瞧,她心里一股子无名火窜上来,就不管罗毓的敷衍话了。
道士唱了几轮,停下休息的功夫,罗毓出去一圈回来,问罗邱淇:“阿竹呢?”
灵堂里除了罗家亲属几乎没有别的外人了,阮氏竹在不在一眼便能看出来,罗邱淇记得他是一个钟头前离开的,往屋后花园的方向去了,那个时候罗明谦也不在灵堂。
罗邱淇打算出去再找找,阮氏竹爱发呆,还喜欢往人少的地方晃,迷路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这时候罗德曜一位旧友的儿子,和罗毓差不多同辈,过来开始和他搭话。
罗毓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匆匆对罗邱淇说“我叫司机先送他回去,咱们几个还得留下守灵,晚上就不要让他留下来了”,然后出去又找了几分钟,进屋后等罗邱淇跟人说完话,眉头紧锁:“不应该啊,四周都有保镖拦着,他肯定不会走丢的。”
罗毓出了汗,加上站久了腰椎痛,罗邱淇扶她到偏厅沙发上坐下,拿出了手机。
“我打电话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打两通都无人接听,那边道士又唱了起来,声音呜呜咽咽,罗邱淇边往外走便打第三通,周敏君却猛地冲了进来,双手攥紧门框,眼睛瞪得很大。虞静宜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罗明谦呢?你们看见罗明谦了吗?”
“没看见,”罗毓问,“怎么了?”
周敏君转头就跑,形象也顾不上了,虞静宜的反应比她慢半拍,刚要走的时候罗邱淇拦住了她,问她:“出什么事了?”
虞静宜大幅度地抖了一下,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解释:“罗明谦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
“我、我一个多小时前还跟他在一起的,他要聊正事,我就先回来了,但是刚刚我去花园找他,全部都找遍了,都找不到他。”
“会不会是他有事先走了?”罗毓问道。
“主、主要是,”虞静宜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不自觉地往罗毓那边靠,“花园的两个保镖,晕倒在了地上。那边草地上还有挣、挣扎的痕迹,手机什么的,落了一地……”
天彻底黑了下来。
阮氏竹闻到皮革被冷气吹得愈发浓烈的难闻气味,鼻子好像比大脑更快苏醒,不过依旧保持着当下的坐姿,没有发出声音。
他是被人扔上车的,胳膊和额头抵着车门,时不时地因为颠簸失去支撑再撞回去,脖子一侧有一根筋像是被旋转压缩成了弹簧,嗡嗡的余音在空脑壳里回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此之外,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硌着他的腰,阮氏竹花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是他早上假借监督zuzu吃营养餐的名义,从罗毓的厨房里顺走的一把轻型折叠水果刀。
带刀完全是心血来潮,阮氏竹没想过用任何极端的方式把表要回来,尽管他现在搞不懂罗明谦搞的到底是哪一出。
车子行驶在一条至少可供两部车同时同向行驶的道路上,车窗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声音传不到里面来,车内除了他、罗明谦、开车的司机,应该还有一个人。
罗明谦坐在前面,阮氏竹刚打算睁开眼,便猝不及防地听见罗明谦说:“别装了,醒了就醒了。”
外面夜色浓郁,路灯每隔很远的距离才出现一盏,灯光将山和海的轮廓有效地区别开来,阮氏竹坐正了,看见到路在前方汇聚成颜色最深的一点。
罗明谦回头打量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看着前面,问阮氏竹:“知道这里是哪吗?”
阮氏竹说“不知道”,但是罗明谦并没有为他解惑,汽车一路呼啸向前,最终在一处靠海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阮氏竹差点被海风刮出三米远,此前在车上没说过话的那个人,推了他一把,然后走在最前面,将他和罗明谦引向码头。
栈道长得几乎望不到尽头,海浪聚众地卷起来,达到最高点后骤然失去助推力,被栈道的支撑柱敲碎成无数粒透明的碎片,阮氏竹走到半途,裤脚已经湿了,散发出类似海带的海腥味。
矗立在栈道末端的黑色聚物,阮氏竹借助领头人的手电筒,看清是一艘规格不小的私人游艇,费了点力气上了船,游艇上的灯光又晃得人睁不开眼,进到游艇里面,风被拦在外面,阮氏竹总算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和知觉。
船舱里面有人,差不多四五个,看起来和罗明谦差不多大,各个都穿的人模人样的,或者说应该就是罗明谦的那帮富二代狐朋狗友,一见罗明谦就勾肩搭背,笑嘻嘻地把人推进去,还不忘回头打量阮氏竹几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中一个撞了一下罗明谦的肩:“可以啊你,都快结婚了,还想着换换口味。”
罗明谦不是好惹的,他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不知道骂了句什么,露出来的表情和往常截然相反,眉宇间充斥着暴躁,把气氛搞得很尴尬,自己却浑然不知,指派这指派那地去做事。
他们都还没吃晚饭,沾了一身来自灵堂的晦气的味道,身上不干不净的,罗明谦要去冲个澡,阮氏竹便一个人站了会儿,站到游艇离岸,令他感到陌生的摇晃的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让本就密不透风的船舱变得狭窄逼仄。
期间有人给他递了杯酒,阮氏竹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等到罗明谦洗完澡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阮氏竹才将就着喝了两口。
酒精的度数不是很低,阮氏竹的脸颊微微地发烫,脑子算是清醒了,坐在距离罗明谦有点远的位置。
“说一下我的计划,”罗明谦翘着二郎腿,语调居高临下,“首先告诉你,上了船就别想威胁我了,我高兴了给你钱让你走,不高兴了,直接找个人给你抬了扔海里,反正这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阮氏竹规规矩矩地说:“哦。”
罗家人今晚都得守夜,罗明谦招呼不打一声,丧期跑上游艇找乐子,他既然不怕落人口舌,那想必是胸有成竹。
果然,罗明谦说:“我策划了一起绑架案。”
“被绑的人是我自己,”他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目的嘛,就是多要点钱。你也猜到了,我玩博彩,欠了几个钱,虽然不多,但我妈就是怕,老头子的钱还没下来呢,她就要全部吞走了,说只留我结婚要用到的钱。”
“她以前瞧不上静宜,不准静宜入门,老头子一说婚礼钱他全包,她就跟听见老头子说把遗产全留给她似的,立马去哄静宜了。背地里同我商量,说婚后随便给静宜揪个错,让静宜净身出户——他们永远都是这样,在我身上要用钱的地方一毛不拔,钱倒贴就开心了。
“罗英韶嫁出去了,现在不算罗家人,罗邱淇撑死了也不过只算半个罗家人,他妈是续弦生的,他爸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外面偷偷和别人养孩子,他跟那个私生子又有什么区别。
“罗邱淇失踪那年,外面报纸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全是他,光是一条线索就悬赏八百万。老头子魂丢了半条,一个月不到头发全白了。这几年天天吃保养品吊命,去打营养针,还是没活到一百岁,罗邱淇可谓功不可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昏昏欲睡,听到罗邱淇的名字,睡意全然消散了。
八百万。
阮氏竹在心里想,要是他早知道罗邱淇这么值钱,把罗邱淇锁起来,慢慢地往外卖线索,估计五年过去,他也该有着和罗邱淇差不多的身价了。
至少不像现在,顶着所有人的不认同、所有人的嘲笑,要和罗邱淇在上了锁的房间里接吻。
“我别的都可以不要,”阮氏竹缓慢地对罗明谦提要求,“我只想要那块表。”
罗明谦应该是喝得有些醉,在西服的口袋里摸了半晌,摸出来一块银色的表,在阮氏竹眼前晃来晃去。
“表是吧?”
他不管表会不会被摔坏,往前一扔,“给你了。明天有单大的,你来演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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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好耶!
#纯真年代
第54章应许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上次罗邱淇带阮氏竹去爬雪山,为了不搅乱整体行文节奏就被移出来单独做番外
阮氏竹早上醒来,脑子还不大清醒,手在枕头边摸来摸去,先是摸到了纹路粗糙的负鼠,再摸,忽然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他的呼吸停滞了几秒,那只手用的力气不大,但是把他的手背全盖住了,带着干燥的、让人感到心安的温暖,拉住他往某个方向拖拽。
负鼠被罗邱淇扔远了,滚几圈掉在地毯上,阮氏竹的脸颊靠着罗邱淇的胸口,听见稍快的心跳声,和罗邱淇说:“天还没亮,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房间角落的加湿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阮氏竹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白色的细腻的水雾腾起、消失的样子。
他们原本定的计划是早睡早起,今日凌晨起床,赶在太阳升起前出门。昨晚确实是七点不到就上床了没错,但是最后真正入睡也已经过了十二点,睡眠时间掐头去尾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阮氏竹的心里有一种不是很踏实的感觉,仿佛他的内心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瓶,罗邱淇根据他的心情往里面注水,然而注到一半,罗邱淇就拧紧了瓶盖,很随意地摇晃水瓶。
所以阮氏竹很快便清醒了,六点出头,站在盥洗室的镜子面前洗漱,含了一嘴的泡沫,发呆发到一半,抬手去摸自己脖子下面的痕迹。
罗邱淇忽然出现在盥洗室门口,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冲锋衣搭在手臂上。阮氏竹立刻收回思绪,匆匆洗漱完去卧室里换衣服,换完衣服六点半不到,酒店工作人员将餐车推了进来。
起得太早,阮氏竹没什么胃口,吐司只吃了半边,牛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罗邱淇放下刀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阮氏竹的刘海长长了,盖住罗邱淇的手背。他以前从来没穿过厚衣服,这还是第一回穿高领毛衣,毛衣的领子歪歪斜斜,后颈的头发不是翘着就是塞在领子里面,罗邱淇顺手帮他整理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怕旅行泡汤,赶紧解释:“没有不舒服。”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叉了一块煎蛋放在吐司上,然后连带吐司折叠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塞进嘴里,最后将牛奶一饮而尽。
七点出门,阮氏竹去按住门把手,罗邱淇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按住阮氏竹的肩,把他推到门和玄关中间的角落,低头吻了阮氏竹的嘴唇。
回想昨天晚上,罗邱淇不觉得自己说阮氏竹不温顺是什么坏话,当然也不会承认是他技术很烂的缘故,于是又碰了碰阮氏竹的脸颊,耐心地哄他:“出来玩就开心一点。”
七点过一刻,罗邱淇和阮氏竹坐进车子里,沿途的建筑稀稀拉拉,深深浅浅的绿色在眼前重叠,是阮氏竹会比较喜欢的那种自然风光。但是阮氏竹看了没多久,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
七点半,罗邱淇问阮氏竹想不想坐缆车上山,阮氏竹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脸和手都被吹得冰凉,不过眼神没有早上刚起床那么不明朗了。
罗邱淇握着他的手,试图让阮氏竹重新变暖和。山里雾气大,水汽丰富,土壤潮湿,没走几步,他们穿过一片稀疏的山毛榉林,两人的衣角和裤脚都沾上了水珠。还好衣服是防水的,阮氏竹抖了抖,水珠滚下来,重回大地。
穿过丛林等障碍物,找好角度,在间隔遥远的红色建筑物中间,阮氏竹看见低矮的、雾蒙蒙的太阳。
像一块圆的、正在融化的流心蛋黄,阮氏竹边想边准备往前走,罗邱淇拉住他的手叫他停下,帮他摘掉了粘在头发上的山毛榉叶片。
阳光在阮氏竹的眼睛里留下一抹亮得无法让人忽视的金色,罗邱淇多看了几眼,阮氏竹就莫名其妙地看回去,使得原本来去自如的风变得黏稠,好像气温瞬间升高。
阮氏竹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多此一举地用手掌扇风,罗邱淇担心他着凉,又给他拉上去了,一直拉到抵住下巴。
中午他们找了一家柯蒂斯整理在地图和旅行攻略上的小餐馆吃饭,阮氏竹脱下外套,胃口突然增大,吃了不少东西。
结果吃撑了的后果就是,氧气全部集中到胃部,大脑供氧不足,阮氏竹托着下巴犯困,罗邱淇拿着地图去找老板娘问路,回来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季节游客不是很多,老板娘收走餐具,没有吵醒阮氏竹,也没有用不友善的表情催促二人离开。阮氏竹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多,睁开眼发现餐厅一片漆黑,还以为是天黑了。
其实只是罗邱淇征得同意后,拉上了他们座位旁边的窗帘。
阮氏竹穿好外套,走出餐厅,跟罗邱淇再三保证后面不会再浪费时间,要罗邱淇下回直接叫醒他。
下午三点半,阮氏竹坐在一块苔藓相对较少的石头上休息,脚下是无限伸展的草地。海拔渐渐地高了,虽然并没有高到哪里去,阮氏竹却不怎么适应,头重脚轻,气息幅度波动很大。
“别硬撑,”罗邱淇坐在他身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递给阮氏竹,“不舒服我们就坐车回去。”
阮氏竹喝完水,靠着罗邱淇的肩喘气,说:“没有,就是有点累。”
天气这么好,阮氏竹不想说扫兴致的话,担心罗邱淇给他的机会会被随时收回去。
可是又在心里坚定地认为,罗邱淇既然在意他高不高兴,那应该就等同于重视他,而不是单纯地只想和他上床。
云层与云层之间像是裂开了一条类似于大陆板块与大陆板块之间的天堑,云块边缘的颜色很深,阳光从中间倾倒,填满了山体阳面的每一条沟壑,让山顶的积雪倒显得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罗邱淇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阮氏竹嘴里,弯曲食指敲了敲他的头:“别乱想。”
等巧克力化完,罗邱淇拉着阮氏竹的手接着往前走。越过一片山毛榉和云杉的混合林片,建筑群密集了许多,但是离山顶有积雪的地方还是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能看不到雪了。”罗邱淇对阮氏竹说。
阮氏竹“啊”了一声,表情有些沮丧,往上方眺望,不是绿色的山就是大概率有野兽出没的密林,罗邱淇的言论有理有据。
“冬天再陪你过来。”罗邱淇又说,“那个时候可以滑雪。”
罗邱淇说“冬天”,应该算是想到了他们的未来,阮氏竹自己拧开塑料瓶,往里面添水,更加坚信他们不是简单的上过床的关系。
“好了,不要不高兴。”
罗邱淇按住阮氏竹的肩,低头把阮氏竹的嘴唇吻得湿润。
晚上天黑得迟,五点出头,太阳仍旧高悬。罗邱淇和阮氏竹找了地图上另外标注的一家餐馆吃饭,并考虑到巴士和缆车的两个地标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都有些远,于是打算在餐馆楼上的旅馆休息,第二天再原路返回、回到酒店。
旅馆的房间装修很有当地的风格,地上铺满了深色的地毯,闻起来毛毡的味道很重,虽然面积窄小、隔音效果一般,但是总的来说干净整洁,推开窗也可以看见外面起伏的山峦。
晚上九点半,洗漱完,阮氏竹坐在床上写他的无聊旅行日志,罗邱淇下楼去借电吹风,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从楼梯上下去了。
吵闹声消失后没多久,罗邱淇拿着电吹风回来了,插上插头,拨顺阮氏竹的头发,帮他吹干了头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刚把头发吹干,阮氏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罗邱淇瞥了一眼,没想到阮氏竹居然存了柯蒂斯的私人号码。
柯蒂斯来电,阮氏竹接通电话放在耳边,那头她的声音依旧充满了干劲与热情。她抑扬顿挫地问阮氏竹:“旅行怎么样?……没有打扰到你吧,泡温泉了吗?”
“没有,”阮氏竹告诉她,“我们出来爬山了,现在还在山上。”
罗邱淇在阮氏竹的睡衣领口下面一点位置,看见了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阮氏竹在床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明明刚见面的时候,他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仿佛迫不及待立刻就要和罗邱淇上床。罗邱淇为了他们的情感健康和后续一系列可能引发的问题着想,以强硬地态度推开了他,幸好那时做下的是正确的决定。
罗邱淇把阮氏竹的睡衣领口往上拽了拽,听见柯蒂斯提醒了爬山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末了祝他旅途愉快,然后才挂断电话。
屋外的天空堪堪暗下去,房间里没有电视,也没有任何书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觉。
罗邱淇不困,他问阮氏竹困不困,阮氏竹先是点头,看清罗邱淇意味模糊的眼神,随即摇头否认:“不困。”
罗邱淇抬手按住阮氏竹的后背,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撩开睡衣,摸到阮氏竹的肩胛骨,凭借着记忆,掌心抚摸过他昨晚在阮氏竹身上留下的印记。
房间是地暖集中供暖,没办法调整温度,阮氏竹很快出了一层薄汗,躺在床上,罗邱淇的身影遮住吊灯的灯光,手指刚解开一颗扣子,那边房门就被敲响了。
罗邱淇只好扯过被子结实地捂住阮氏竹,脸色很臭地去开门,一对白人年轻情侣站在门外,张口就问他们能否换一些碎钱。
情侣声称他们打算去露营区搭帐篷体验露营,好像今晚去租帐篷和露营用具的人还挺多的,商店那边找不开钱,他们又不想多花钱凑整,便来问他们换钱了。
罗邱淇也没有碎钱,他关上门,阮氏竹已经扣好了扣子,坐在床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犹豫两秒,罗邱淇再次打开门,叫住了那对情侣。
加上罗邱淇和阮氏竹的那份用具,刚好可以凑个整,白人情侣感激不尽,承诺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一定即时还钱,兴致勃勃地带领二人往露营区走,搭帐篷也要过来帮忙。
帐篷搭好后,在深蓝色的天幕的映衬下,满天的繁星像是被水洗过,崭新得如同刚从阮氏竹久远的记忆中跑出来。
他在小时候看过很多晚的星星,那时候妈妈还在,会在凉席上洒满驱蚊水,拿扇子轻轻地在他身上扇风,教他如何辨别那些星星的名字。
到如今,阮氏竹只记得最亮的星星是金星。
十二点,阮氏竹是真的不困了,罗邱淇将帐篷顶部卷上去,露出透明层,之后和阮氏竹躺进一个睡袋里,脑袋挨着脑袋,呼吸声都变得绵长。
罗邱淇会认星星,罗毓在他小时候最喜欢带他参加各种展会,有关天文的展会去过不少次,可惜他对天文的兴趣表现得很淡薄,罗邱淇十岁过后,罗毓就不再热衷于带他去展会等需要严格遵守规定的场所了。
和阮氏竹分开的这五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罗邱淇更像一颗偏离轨道的天体,回到了他本该周而复始循环的线路。
虽然某些特定的吸引力仍旧存在。
阮氏竹在1995年和他聊越南的节日,说他从未过过有雪的圣诞节。越南人格外崇洋媚外,带雪花的装饰物一个不落地往国内引进,甚至搓泡沫板模拟降雪,但是沾了一身的塑料泡沫,阮氏竹的心里除了烦躁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说他想知道雪的真是触感。是像泡沫那么轻,还是像沙子质感粗粝,是否真的没办法拿放大镜观察花纹,雪花和冰沙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罗邱淇在伦敦,圣诞之前,一场降雪后,才会迫切地想要见到阮氏竹。
“阮氏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话音未落,他们隔壁的帐篷忽然传来很奇怪的异响,阮氏竹往下蹭了蹭,闭上眼,脸靠着罗邱淇的胸口。
“我要睡觉了。”
罗邱淇便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刚好六点刚过一刻。
清晨气温低,罗邱淇把阮氏竹裹紧了才拉开帐篷,发现那对白人情侣早就起床了,早饭也吃过了,还完钱马不停蹄地往下一个地方跑,精力充沛,叫人羡慕。
七点半,阮氏竹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心情像是很好,逗了一会儿旅馆老板的狗,和罗邱淇在山上晃到下午,三点半,搭上了前往缆车始发点的巴士。
缆车下面便是深山谷,阮氏竹好奇地多望了几眼,对于他们一天半爬了这么高的山表示诧异,话语中暗示罗邱淇冬天一定要再带他来看雪。
从缆车上下来,出来走几步路,罗邱淇打了一辆出租,和阮氏竹肩并肩地坐在最后一排。
阮氏竹困得睁不开眼,看了小半程窗外的风景,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后来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
司机是本地人,非常健谈,见他们两人是亚洲面孔,问他们具体是从哪来,问这样那样的问题,还向罗邱淇请教某些单词的中文说法。
阮氏竹被吵得完全睡不着,想起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罗邱淇似乎很在意他的吐字发音,经常阮氏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罗邱淇打断,扯到别的话题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概有一天,阮氏竹从外面回来,站在庭院里叫罗邱淇的名字,连名带姓地喊他:“罗邱淇。”
阮氏竹叫黎氏彩阿彩,叫其他人大多也是叫单名,唯独叫罗邱淇为罗邱淇。
“你发音不标准。”罗邱淇却这样回应他。
阮氏竹知道自己普通话很不标准,被罗邱淇直接指出来,脸上不太好意思,闭紧嘴巴,就不想说话了,打算从他身边绕过进堂屋。
罗邱淇故意拦住他不让他进去,外面那么晒,阮氏竹心里烦的要死,只想喝杯凉水吹吹风扇,把热掉的半条命补回来。
“以后应该还要叫很多遍我的名字,”罗邱淇浑然不觉,低头看着他说,“我教你正确的发音。”
阮氏竹几乎是强忍着冲他翻白眼的冲动,满肚子的火升了灭、灭了升,幸好罗邱淇不算特别没智商,主动去给他倒了一杯凉水,等他喝完了,拿走杯子,教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罗。”
阮氏竹看着他的眼睛,和罗邱淇的眼睛里,代表着自己的那个很小的影子。
他是个缺乏自信且十分别扭的人,就是不肯开口。
“不要看我的眼睛,要看我的嘴唇。”罗邱淇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阮氏竹的视线下移,罗邱淇再次开口,说:“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不情不愿地重复:“罗。”
“邱。”罗邱淇又说。
“邱。”阮氏竹再重复。
“淇。”
阮氏竹只想尽快结束这种枯燥的对话:“淇。”
罗邱淇连起来说:“阮氏竹。”
阮氏竹愣了愣,脸颊突然又变烫了,不过不是太阳暴晒后的那种烫。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飘忽地念:“罗邱淇。”
返程的后半段路,阮氏竹短暂地睡着了,睡姿比较别扭,头歪得靠着车窗玻璃。
“阮氏竹。”阮氏竹听见罗邱淇叫他的名字。
“靠着我睡,”罗邱淇说,“或者困的话回酒店房间再睡。”
阮氏竹装作没听见,磨磨蹭蹭地靠过去,闭上眼睛,幻想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五年的空白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确实会叫很多遍罗邱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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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应该往前放,但是好像不太好调整了
第55章鬼牌
阮氏竹握着表,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房间里几乎无光,就连掌心金属触感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是想睡觉的,奈何脑子里聚了一团乱糟糟的陈年旧事。这只表从它归属第二个主人起,到转移到他的手里,再辗转去往典当行或者是地下交易场所,无疑度过了十分坎坷的十数年,与他被生产出来时的宗旨相违背。
不过他坚信这只表现属于他,决定今后由他来好好保管,就算罗邱淇跟他要,他也不会给了。
表的指针早就停了,阮氏竹不知道时间,大概把事情想清楚之后,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外面依旧悄无声息,听不出来有谁起床了,阮氏竹掀开百叶窗,外面倒是格外敞亮,蓝色的波浪在呼吸间无声地涨、落。他进盥洗室快速冲了个澡,将就着穿上昨天的脏衣服,出门看了眼走廊上的电子钟,发现刚八点出头。
前一天基本没进食,空腹喝酒,胃烧得难受,阮氏竹趁没人,摸去厨房倒了杯凉水,又去甲板上吹了会儿冷风,回到厨房,顺走冰箱里的一点吐司和黄油,解决干净了才再次打开房门。
他再出来的时候,罗明谦也起床了,正站在冰箱面前翻翻找找,扔出来一堆未加工过的肉类和蔬菜,西红柿滚到地上,停在阮氏竹的面前,被阮氏竹顺手捡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明谦回头瞥了他一眼,拧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了,问阮氏竹:“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阮氏竹说,“做的不好吃。”
他从小吃大锅饭,后来是陪罗邱淇铺张浪费买现成的饭,或者罗邱淇煲难喝的粥和汤,像是要给他下毒,再往后吃盒饭吃食堂的日子都有,自己确实很少生火做饭,做饭给罗明谦估计和间接害死他没什么区别。
然而罗明谦顾不上这些了,做了个手势示意阮氏竹去解决桌子上这些食材,阮氏竹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不忘追问罗明谦:“没有厨师吗?”
“厨师?”罗明谦短促地笑了一声,“在罗邱淇那里享福享得忘了本了?我出海又不是出来玩的,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阮氏竹“哦”了一声,在厨房的抽屉里找到围裙系上,半个多钟头后折腾出一桌味道比速食罐头好不到哪里去、至少看着新鲜的饭菜,被几位大少爷连挑带拣地吃了。
中午海上的阳光终于变得强烈,雾气消散,阮氏竹站在船尾甲板上向远处眺望,残留几缕卷云的天空在尽头与海洋的边缘重叠,链接成一条纵向无限延展开的海平线。
游艇行驶的速度不是很快,风依旧很大,吹得头发像海草,耳朵里灌满了呜呜的声音。阮氏竹看见好几只白色的鸟滑翔过去,准备拉开玻璃移门进厨房找片吐司试试能不能喂鸟,刚好碰见罗明谦几个在抽烟。
他们站在上风口,而阮氏竹在下风口,灰蒙蒙的烟扑了一脸,他听见罗明谦问身边人:“不知道静宜现在怎样,有没有很担心我。”
拍马屁谁都会拍,罗明谦得到声声附和,过了会儿,不知是谁提议去小赌几把,说反正已经入了公海,白白浪费时间多无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刚准备躲回船尾的阮氏竹便被他们叫住了。
二楼一整层有三面皆是玻璃,角落放了绿植,阮氏竹跟在他们后面,光顾着看风景,没注意到罗明谦问他会不会玩博彩,反应过来,愣了愣,说:“不会。”
罗明谦很嫌他似的,让阮氏竹离他远点:“不会就去旁边看着。”
阮氏竹拉了张椅子,放在距离桌角一米多的位置,安静地看他们玩德州。
杂乱的纸牌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硬卡碰撞声,阮氏竹看他们玩了几局,从一开始罗明谦连赢五十枚筹码,到他输到倒赔钱、脸色越来越臭,德扑也变成了骰宝,但罗明谦就是赢不起来。
二楼的面积总共就那么窄,气氛僵硬得连海风拍打玻璃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罗明谦扔了一把筹码,突然冲对面吼道:“是不是你出千?”
被他指到的那个人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没有啊,罗大少爷怎么瞎污蔑人。”
罗明谦一肚子的气上不去下不来,对面就催促他“还玩不玩啊”,紧接着一根食指直直地指向了阮氏竹。
“你,21点总该会玩吧?”
阮氏竹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就坐过去,”罗明谦指派人的气势总是很足,“坐他的位置,把他换下来。”
阮氏竹换到罗明谦对面的那个座椅上,听见离席的人用气声冷哼了一声,不过除了他没有别人听见,那个人走下楼也没人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发现他坐在赌桌前,看见花纹复杂的纸牌,首先想到的不是童年时他去各个棋牌室找他的赌鬼父亲,而是五年前的一天晚上,罗邱淇从外面带了一副牌回来,说是要和他玩抽乌龟。
他们坐在地毯上玩牌,罗邱淇把纸牌全部打散了,鬼牌挑出来,另外各自发了三张牌,游戏规则很简单,三岁小孩玩这个都没有负担,罗邱淇规定输的人要被弹一下脑门,睡前经总结,罗邱淇仅被弹了四下,而阮氏竹被弹了不下十五次。
他真的是个运气很差的人,阮氏竹因此睡前不大高兴,罗邱淇从他身后抱住他,也像哄三岁小孩,反正最后转过去就被他按住了手脚,和他接不明不白的吻。
阮氏竹发呆的时间有点久,罗明谦借他的几枚筹码寒碜地摞成矮圆柱体,等牌发到眼前,罗明谦嘲笑道:“这么害怕?”
“没有。”
阮氏竹脱掉了西服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转身投入赌局。
事实证明罗明谦今日的赌运就是这么差,阮氏竹一个牌都不会洗的人都能赢他,抵消借来的筹码,阮氏竹面前的筹码堆了两堆,并且还有再摞一堆的趋势。
阮氏竹当然不敢把筹码当成是自己的,罗明谦宣布结束后,立刻重新推了回去,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等脸色又臭又黑的罗明谦放行。
罗明谦一口气梗了半天,最终叫阮氏竹跟他去办正事。
所谓正事,便是录一段罗明谦被绑的视频,再将视频发给他父母,以便后续勒索巨额赎金。
罗明谦带他下楼,找到手持的摄影机,进了底层的船舱里,打开一间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储物间,门把手刚拧开,里面的霉味和灰尘的粉尘味扑面而来。
按开灯,阮氏竹看清了里面的杂物,罗明谦从一旁扯来白布,营造挣扎过的痕迹,然后示意阮氏竹把灯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得透彻的环境中,只有摄影机的屏幕在发出微弱的光,照出罗明谦的轮廓。罗明谦又去找了一把尼龙绳,让阮氏竹给他绑得紧一点,再给他衣服上多抹点灰。
罗明谦不舍得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伤痕,摄影机对准他的脖子以下,尤其是由于绳子勒得紧,在手腕上留下的擦痕。
游艇本身在海面上晃动的幅度很小,为了凸出环境的逼仄和颠簸,阮氏竹边晃动摄影机边录下罗明谦声情并茂的呼救声,虽然只有几句话,但阮氏竹听得差点控制不住笑声,末了才融入他所扮演的角色中,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老实点”,便停止了摄像。
阮氏竹去按开灯,松掉捆住罗明谦的绳子,罗明谦一把夺走摄影机,头也不回地离开舱室,去外面客厅打开电脑,将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传输进电脑,开始对视频进行深度加工。
处理视频花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罗明谦给最后阮氏竹的声音做了变声,确认无误,打开邮箱编辑邮件,因为不确定罗家现在什么情况,特地标注“报警即撕票”的恐吓,两分钟后显示邮件发送成功。
罗明谦发的是工作邮箱,邮件发出去没几多久,周敏君收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
灵柩还躺在灵堂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劝了半天总算吃下去一点东西。罗英韶等人推掉工作不眠不休地帮她想办法,然而祖宅的监控覆盖范围不到位,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盘问晕倒的两个保镖,得到的回答也是一问三不知。
恐慌的阴翳笼罩着罗家祖宅,罗毓怕老人知道承受不住,特地瞒着她母亲,等人睡着了才从楼上下来。
阮氏竹的失踪一并被他们瞒住了,罗毓就算不放心,也得吞进肚子里,好让她和罗邱淇置身事外,省得后面虚惊一场,周敏君再讹上门来。
手机电话铃声刚响起来,周敏君手忙脚乱的,哆哆嗦嗦半晌,看清来电人,发现是秘书,手又垂了下去,哭声震天动地,嗓子眼都能看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凡她丈夫或是虞静宜劝她别哭,让她往好的方向想,她便得寸进尺似的,骂虞静宜的心淦肺被狼吃掉了,罗英韶听不下去,拉住虞静宜的手,带她去到远一点的房间休息。
秘书打来第三通电话,周敏君总算骂骂咧咧地接了,听清楚秘书说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瞳孔涣散,身体僵硬,需要人上手给她掐人中。
罗邱淇上楼取了电脑,找到对应的邮件,点开视频,一段长达十八秒的近乎全黑的视频占据了整面屏幕。
中间黑乎乎的一团人影其实看不太出来是否为罗明谦,但是周敏君认得出来,视频到了五秒的位置,罗明谦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来,音质中掺杂着电流,干扰噪声也不容忽视。
第十秒,罗明谦说完,另一只手拿起一团布塞进了他的嘴里,画面伴随动作天旋地转,隐约可能是罗明谦在挣扎,所以绑匪踢了他一脚,叫他“老实点”,声音为变声器版本,低哑粗粝。
周敏君晕了一回,再醒来就不停地让罗邱淇循环播放那段视频,脸凑上去放大每一帧画面,绑匪说的“报警即撕票”被她奉为圭臬,若不是绑匪没提要他们转多少钱过去,恐怕周敏君马上就要如数转账了。
罗邱淇只看了两遍视频,借着喝水的机会,侧过脸小声对罗毓说:“阮氏竹的声音。”
罗毓回看了他一眼,表情僵硬:“我听出来了。”
“这是什么!”
周敏君瞪大双眼,指着屏幕上被放大再放大的、劫匪露出来的袖口,忽然大叫道:“这上面是什么动物的毛吗?”
不等别人回答她,她接着哭嚎道:“我们家明谦对动物的毛发过敏啊!”
第56章苯海拉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明谦对动物毛发过敏,照他母亲周敏君的说法,是只要碰到了就会浑身起疹子的严重程度。
周敏君还说他小时候有一回被流浪猫蹭过,当晚不仅浑身过敏泛红,甚至喉咙水肿,导致呼吸不顺、气道痉挛,险些休克。
在场其他人对此事略有耳闻,客厅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大约下午三点多,他们又收到了一封邮件。这次的邮件包含了一段更模糊的视频,以及几张局部特写的照片,信件的文字部分标明了转账的数目、最迟时间,以及收款账户,最后一行加大加粗重复“报警即撕票”。
视频还好,照片看着血淋淋的,没人再敢给周敏君看见了,虞静宜一过来,先是看见罗明谦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脸色惨白,再往下看到绑匪提的赎金,惶惶地朝周敏君那边望了一眼。
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哪怕是罗明谦的父母知道了,也得犹豫半天。
最终罗邱淇和罗英韶答应她帮忙,动用上人际关系,试试看能不能定位到发件人。
在此之前,罗邱淇想确认阮氏竹的安全,于是用周敏君的邮箱回了一封邮件过去,声称交赎金可以,至少让他们和罗明谦通次电话,确认罗明谦切实地在他们手里,而不是随便造的假视频用来骗钱。
半个钟头后,绑匪回的邮件中附了一串座机的电话号码,准许他们在傍晚六点准时打电话过来,过时不候。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气温下降得很明显,阮氏竹穿上外套,在风中瑟瑟发抖。
太阳被彩色的厚云层托举着,像陷入柔软蓬松的棉被中,安静地等待属于它的好眠。
他跟罗明谦折腾来折腾去,罗明谦想营造出他伤痕累累的假象,但是又不肯真枪实干,见阮氏竹身上本来就有淤青,拍了一小段,然后拉了个别人,拿脚踩在他淋了红墨水的手背上,找好角度,假模假样地拍几张照片,后期靠调低亮度蒙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他踩了的人自然很不乐意,罗明谦跟看不见似的,只说拿到钱给他们分红,也没说具体分多少,连声感谢或是道歉都没有。
阮氏竹在甲板上待了会儿,听见六点的报时和座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便走进舱室,看罗明谦接了电话。
罗明谦不知是在这短短两三个小时内苦练了什么技巧,声音模仿得十分到位,气息短窄,喉咙像是堵了一口血,戛然而止后电话那边紧接着响起罗邱淇的声音。
“我们知道了,”罗邱淇说,从语气听不出特别的情绪,“赎金会分批次打给指定账户,最早的一笔今晚就转。但你们也要信守承诺,把人完好地送到指定的地方,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反正我们不是只有报警这一条路才能抓到你们。”
罗明谦反手挂断电话,不屑地笑道:“不想让我活命直说,假惺惺的。”
他去厨房接了杯水,喝完水正好第一笔赎金到账。阮氏竹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不清电脑上显示的数字,谎称有些晕船,回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开了排气系统,温度适宜,阮氏竹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进盥洗室解开衬衫的扣子,发现衣服上沾着不少zuzu的毛,可能是他昨天早上抱zuzu的时候蹭上的。
zuzu的毛有黑有白,细细长长的,黏在衣服上在远处看不出来,近看刺刺挠挠,抖两下落一地,阮氏竹决定以后在它的饭里多加点鱼油和胡萝卜。
洗完澡出来,半轮红日融进了闪着粼粼波光的海水里,天空被照成了紫色的,游艇大致的航向依旧是东南方。
阮氏竹晚上无事可做,早早地躺上了床,在阒静的黑暗中回想罗邱淇的声音,以及罗邱淇在葬礼的前一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鲜少有被珍视的时刻,尽管会惯常性地埋怨上天不公,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什么都有,而他一定要凭借不光彩的手段,去争取于他而言触不可及的一个人、一段感情。
然而拥抱住罗邱淇的时候,阮氏竹会产生浑身都在发芽的错觉。他想,如果自己真的能像他的名字一样节节升高就好了,新芽团团如盖,覆盖住旧枝枯桠。
罗邱淇是汤汤淇水、是甘霖,是他一遍又一遍获得新生的所有原因。
抽芽和成长的过程很痛苦,幸好有罗邱淇陪他,教会他很多。
睡到半夜,阮氏竹忽然被外面走廊上的声音吵醒了。
掀开百叶窗,外面夜色浓郁,海浪比白天沉稳,船只像是停滞在巨大的黑色深渊怪物的口中,阮氏竹听着声音似乎不太对劲,下床按下把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走廊的尽头是客厅,声音也是从客厅传过来,好像是谁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大大小小的物品摔在地上,中间伴随有强烈的喘气声。
没等阮氏竹出门,对面和隔壁的房门纷纷被打开了,灯光接二连三地亮起来,阮氏竹走在人群后面,看见罗明谦脸色涨红,把客厅搞得一片狼藉,许多陶瓷制品摔在地上,碎成了粉末,沙发垫子也扔的到处都是。
客厅墙壁上电子时钟显示,现在才凌晨三点出头。
谁也不清楚罗明谦到底搞的哪一出,有人不耐烦地问他:“大少爷,大晚上的不睡觉又怎么了?”
罗明谦抬起头,阮氏竹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乃至整条手臂,都起了类似于湿疹一类的红色的密集的凸点,呼吸尤其不顺,每一次的吸气都伴随着喉咙撕裂的声音。
罗明谦抓着沙发扶手,摇摇晃晃地站直了,一句话说得七零八碎——“你、你们谁……上船前接、接触过……狗?”
所有人面面相觑,耸肩摇头说“没有”,阮氏竹朝后退了退,动静被罗明谦捕捉到,罗明谦立刻盯着他说:“我记得罗邱淇养了一条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平静地看着他,解释道:“我上船的那天早上抱过狗。”
罗明谦应该是极力想要做出发火的表情,茶几上仅剩的一只花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他憋了许久,粗声粗气地大吼:“帮我找药!”
罗明谦在居住过或者未来可能会居住的场所都放过苯海拉明,船是他前段时间刚买的,在已经是债台高筑的情况下额外支出这笔高昂的花销,罗明谦自然不会疏忽大意,进行软装的那天顺手就将过敏药带上了船。
客厅里没有药,人群一哄而散,懒懒散散地去别的房间找,最终阮氏竹在一间副卧的床头柜里找到了罗明谦要的苯海拉明,正准备送过去,中途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
“我去送就行了,”那人冲阮氏竹扬了扬下巴,“光吃药怎么能够,你去下面驾驶舱,告诉开船的,说就近靠岸。”
阮氏竹把药给了他,转身前往驾驶舱。
驾驶舱里的驾驶员被他吵醒,脸上透露着烦躁,不过还是按照阮氏竹说的做了,调转方向,加快速度原路返回。
阮氏竹回到客厅外面,罗明谦急需的药居然还没有到他手中。
准确地来说,在罗明谦眼里,苯海拉明是药,在其他人眼里却只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罗明谦咬紧牙关:“你要多少?”
他对面的人倒是爽快,报出一个数字,说:“就这点钱,罗大少爷肯定瞧不上吧?我们要求也不高,以前欠的赌款、昨天下午玩输的,包括我们陪罗大少爷策划绑架案的辛苦费——”
“我没钱,”罗明谦打断他,“晚上转过来的那笔钱,你要是不怕被发现就转走。”
罗明谦看见了躲在移门后面的阮氏竹,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随后向厨房的方向移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的两个西服口袋分别装着手表和一把水果刀,在重量上,它们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但是他没有动。
“等等,罗大少爷这个样子,不是刚好可以用来拍绑架勒索用的视频,都不用关灯找替身了,是不是?……”
摄影机从房间取过来,只用了半分钟,开启后对准被绑得结结实实地罗明谦,光是录像就录了不止十分钟。
罗明谦喘不上气,手掌压在碎玻璃上,鲜血流进水渍里,在地板上形成了形状不规则的红色湖泊。
与他在发给罗家人的勒索视频中想要追求的效果一模一样。
灯光逐渐变得刺眼,阮氏竹站在门外,手里握着水果刀,一阵风起,客厅角落的高大绿植哗哗作响,他来不及躲进身后的阴影里,就被发现了。
阮氏竹握紧了手里的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向他走近的人。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个人问他,得不到回应,兀自加大了音量,并且向他扬起拳头:“我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阮氏竹飞快地侧身,抬手打开那只手,水果刀的刀刃薄且快,血洒在绿植的叶子上,又一滴一滴地坠落在甲板上,他抬起膝盖撞回去,趁人反应不及,按头砸向花盆的边缘。
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阮氏竹被迎面走来的两个人踹中手腕,沾了血的水果刀从加班一路滑到栏杆的边缘,直至坠入深渊海怪的口中,身体也因为站不稳,肩胛骨像是快撞碎了,半个身子悬空地压住栏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前方电子时钟报时,四点整。
不知道是不是阮氏竹的错觉,天好像变亮了,他的太阳穴嗡嗡作响,总感觉海风掀起的海浪快要一点一点地将他吞噬殆尽,并且推力仍在加大。
嗡嗡声响地久了,阮氏竹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卷起层层龙卷风,还是他身体里的器官在颤抖,至少罗邱淇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做梦。
推力骤然消失,罗邱淇抱着他的腰,带来很好闻的自然风的气味。
第57章订婚戒指
罗邱淇掌管方向盘,副驾是罗英韶,后排坐着罗明谦的未婚妻虞静宜。
车速总是不自觉地加快,像一头黑鲸,破开迎面吹来的风,坚定地往某个方向行驶。
“你冷静一点,”罗英韶侧过脸看着罗邱淇,“要是实在紧张,就换我来开车。”
罗邱淇没有说话。今晚的天气其实很好,月亮清晰明亮,在傍晚时分堆积而成厚重云层移动缓慢,给人一种适合情侣手牵着手在种满绿植的街边散步的错觉。
根据导航显示,他们所行驶的这条道路畅通无阻,他们将在一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由于罗邱淇紧压着最高时速行驶,一个小时不到,半个多钟头的样子,车子停在了码头的泊车处。罗邱淇下车时特意多看了一眼,确认停在旁边的那辆黑车与在监控角落一闪而过的黑车基本特征相似。码头管理员在事先通过的电话中声称,这辆车停在这儿差不多有两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警在码头等他们,罗英韶扶着虞静宜登上警船,罗邱淇没跟他们一起,他又等了片刻,上了一架直升机。带上耳机后,罗邱淇抓紧扶手,朝敞开的舱门外向下看。
罗明谦请的游艇驾驶员不够专业,甚至对海域也不熟悉,驾驶游艇误入一片私人船只禁泊的海域,巡逻的水警甫一发现,便根据登记在档案内的信息定位到了游艇的所有者。
罗英韶在各个领域都有着关系人,罗明谦失踪后,她也联系过在特别单位任职的一位同学,所以相关负责人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立刻通知回去,确认了与罗邱淇等人的对接方式。
海面的颜色近乎深黑,月光薄薄地撒了一层,风在高处汹涌了许多,裹挟着纯粹的海洋与植物的气味,灌进狭小的机舱里。
罗邱淇想起他失踪的那天清晨,阮氏竹抱完zuzu,和他站在酒柜后面接吻。也许是前一天罗邱淇说的那些话,让他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开心,让一个沉闷的早晨变得生动、深刻。
凌晨三点多,天空的颜色由浓转淡,罗邱淇在无垠的海面上看到了一艘亮着灯的游艇,直升机降下高度的同时,警船也锁定了目标,绕到游艇的前方两侧,打开强光示意游艇减速。
游艇逐渐放慢速度直至停在海面上,直升机放下了软梯,罗邱淇摘掉耳机,夜风在耳边呼啸,他顺着软梯往下,看清了游艇甲板上正在上演的激烈一幕。
从前只是听说,例如阮氏竹把罗毓花重金委托的私家侦探揍得半年下不来床,罗邱淇却从来没真实地目睹阮氏竹打架,不知道阮氏竹较真起来完全不在乎对方的生死——更不在意自己的。
阮氏竹的一只手在滴血,血迹从甲板中心开始,蔓延到栏杆周围,闪着银光的刀片滑落进海里,他到底寡不敌众,被按在栏杆上,上半身几乎悬空。
罗邱淇不顾直升机有没有下降到安全保守的高度,抓住软梯跳到甲板上,在众人的错愕中抬腿踹开压制住阮氏竹的那个人,他面前的强化玻璃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响,阮氏竹也失去支撑,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见到阮氏竹之前,罗邱淇有很多话想对阮氏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要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罔顾自己的安全,为一块根本不重要的表无声无息地消失,即便他清楚阮氏竹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不吭声,内心填满了不该想的东西。
但是罗邱淇什么都没说,在心里想,难怪阮氏竹个子会那么矮,都是因为心事太多,坠的。
两艘警船很快包围了游艇,水警手持冲锋枪对准游艇,船上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船只之间保持相对静止后,罗英韶和虞静宜夹在水警中间上了游艇。
甲板上一片狼藉,绿植的花盆四分五裂,长满植物根系的土壤仍在缓慢吸收鲜血。阮氏竹依旧靠在罗邱淇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明明是心虚了,但是闭上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块沉甸甸的表。
“我不需要,”罗邱淇把表重新放进他的口袋里,“你自己收着。”
阮氏竹缓了一会儿,和罗邱淇走进客厅里,涉事人员已经全部站成了一排,一位医疗人员拎着医药箱快步穿过人群,蹲在昏迷的罗明谦身边给他注射药物。
阮氏竹的手肘处有几处擦伤,最严重的伤位于掌心,是由于水果刀脱落,划出来的一道利落的血痕。客厅实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罗邱淇扶他去卧室里包扎伤口。
关上门后,他们身处的这间客卧变成了游艇上最安静的地方。
阮氏竹坐在床边,手被松松地握在罗邱淇的手里,掌心朝上,伤口大约长五厘米,罗邱淇擦掉那些干涸的血块,期间阮氏竹一声不吭,好像痛感无法沿神经传导进他的大脑里。
“有点深,”罗邱淇恐吓他,“可能要缝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短促地“啊”了一声,露出害怕的表情:“要缝几针啊?”
“按每两针之间间隔两毫米算的话,大概二十多针,”罗邱淇接着说,“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打麻醉剂。”
阮氏竹顺从地闭上眼睛,呼吸都放缓了,罗邱淇拿棉签擦拭干净伤口,上了点有助于愈合的药,抬头看见阮氏竹紧张到一动不动,忽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勇气可嘉。
罗邱淇故意在医药箱里翻翻找找,制造出许多噪音,阮氏竹绷紧身体,等到心慌,忍不住想睁眼看,直到眼前倏地暗了,触感全部集中在嘴唇上,才反应过来,这点伤口深度根本不需要缝合。
罗邱淇吻他仿佛只是为了安慰他,没有阮氏竹设想过的那种生气和诘问。
阮氏竹喘不上气,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地推了罗邱淇一把:“你骗我。”
“谁骗谁?”罗邱淇反问他。
阮氏竹又不说话了。
处理完伤口,回到客厅里,罗明谦还昏迷着,他的皮肉伤比较严重,玻璃渣子嵌进肉里,医务人员实打实地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用镊子取出玻璃碎渣,才再进行止血包扎处理。
罗英韶见他们出来,目光短暂地在阮氏竹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转回头继续和她的老同学交谈。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阮氏竹听不出来什么,倒是罗明谦那几个狐朋狗友吓得够呛,仿佛即将临刑。
地板上简单地被收拾了一下,罗邱淇示意虞静宜坐下,拉着阮氏竹的手,坐在了她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静宜相比之前的焦虑不安显得稍稍沉默,捏住一小圈戒指来回地转动,对罗明谦的伤表示出不太合乎身份的无动于衷。
五点刚刚出头,太阳初升,舱室里的阳光有效地驱散了多余的难闻气味,给人一种松弛的幻觉。
六点不到,罗明谦醒了过来,看见满室的人,和他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手,正要出声,罗英韶就走了过来。
罗英韶双手抱臂,背对着光源俯视罗明谦。
罗明谦谁都不怕,唯独面对罗英韶时经常犯怵,自从罗英韶嫁人,他自以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也就是少了一层枷锁,不再看她脸色行事,没想到还是被她揪住了短处。
不仅是被罗英韶揪住短处,还有罗邱淇。
罗邱淇低头摆弄摄像机,阮氏竹放松地靠着他的肩,打了个哈欠,罗邱淇看完那段视频,将摄像机放在一边,低声问阮氏竹:“还疼吗?”
阮氏竹摇了摇头:“有点困。”
罗明谦的表情变化可谓精彩,他挣扎着坐正了,注意到角落的虞静宜,愣了愣,而后听见罗英韶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来。
“罗明谦……你真的是蠢得可以。”
虞静宜回避了罗明谦的视线,低头看向她自己的双手,罗明谦收回目光,咬咬牙,摆低姿态央求罗英韶:“能回去再说吗,别把事情闹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把事情闹大可以。”
罗英韶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某个号码放在耳边。
电话接通后,罗明谦隐约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
“叔母,我们是找到明谦了,他没事,就是有点过敏……放心吧,他刚注射过药物,现在已经好多了。
“您想先和明谦说话?……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他现在不太方便,我先跟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省得罗明谦他自己说不清楚,还要我补充。”
罗英韶从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向周敏君陈述用的话术也是简洁干练,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层遮羞布都给罗明谦揭开了,不打算留任何情面。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是罗明谦的父亲夺走了电话。
“你叫佢无翻屋企啦,畜生,死系出面算吧……忘恩负义,都系你就出黎噶,就到佢呢就一身嘅坏习惯。佢系出面赌钱差人周身债嘅时候我就讲过噶啦,佢已经废晒噶啦,废晒啦!你仲唔明?我地仲未死就黎搞我地,以后仲唔亲手捏死我两个啊!”
罗明谦父亲骂得还要难听,罗英韶移远手机,等电话那头骂完,说:“叔叔,那我先挂了。”
“等等……”周敏君连忙叫住她,好声好气地商量,“英韶啊,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私下处理就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值得告诉外人,你说是吧?”
罗英韶笑着说:“您说是就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先这样吧——”
罗英韶准备点到为止,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虞静宜忽然站了起来。
她右手的中指被她攥得发红发肿,戒指勒出一道白色的印子,等罗明谦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她已经拉开移门离开了客厅。
十二月的第一天,天气晴,白色的鸥鸟环绕着游艇飞翔,用羽毛勾勒出风的形状。
罗明谦跌跌撞撞地冲过去:“静宜,你别这样,静宜……你别冲动,静宜!”
虞静宜快步走到栏杆边,捋下订婚戒指,手一松,戒指掉进了海里,甚至连半声都响都没让罗明谦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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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的说!!
罗明谦他爸的那段话意思就是说:你叫他别回家了……畜生,死在外面算了!……白眼狼,都是你惯的,惯出一身不知好歹的臭毛病,他在外面赌钱欠债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他已经废了,废了!你还不懂吗?我们还没死呢就来算计我们了,以后还不得亲手掐死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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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毓打来电话的时候,罗邱淇正和阮氏竹在钟表维修店里看一位上了年纪的维修师修手表。
小小的一间操作室里,金属与钟表油的气味侵占了每一立方空气,为了避光,房间里没设窗户,只有操作台上的一盏台灯,照亮了台面上零零碎碎的许多精密配件。
阮氏竹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会儿,没想到光是拆表就拆了有一个多钟头,不自觉地就靠着罗邱淇的肩,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罗邱淇的手臂从阮氏竹的腰后绕过去,握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指关节,忽然觉得他应该让阮氏竹去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躺在床上睡觉,睡到多晚都没关系。
但是他实在不知道可以带阮氏竹去哪里了。
不工作的日子,回俱乐部的宿舍显然不是最优解。如果要带阮氏竹去他两年前购置的那套公寓,其实他也没什么信心,因为他买公寓单纯是为了找个清静的、可以发泄个人情绪的地方,因此装修很简单,不是阮氏竹看了会感到放松的那种色调。
罗邱淇总觉得他欠阮氏竹点什么。
从过去,到未来,他总是在向阮氏竹许诺,许诺陪伴、许诺未来,许诺数不清的种种……虽然阮氏竹没有很斤斤计较地向他验收成果,他依旧心存一种亏欠心理,想着如果他五年多前再多关注一点阮氏竹的情绪变化就好了,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他自身的沾沾自喜中。
恰如罗毓所说,他目前没有单独组成一个家的能力,即便罗家掌权人已经过世了,遗体躺在冷藏库里,并不能对活着的人指手画脚,但罗邱淇未来走的每一步仍需要处于各种考量之下。
又等了半个多钟头,维修师放下目镜,抱歉地告诉罗邱淇表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有些配件还得等从国外运过来,而且表盘受损很严重,他们大约还要再等半个月。
罗邱淇没有异议,口头预留了地址,到时候维修师修好后差人送过去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罗邱淇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阮氏竹动了动,醒了过来,他轻轻地移开脸,好让罗邱淇接电话。
他们站起来往外走,罗邱淇接通电话,听见罗毓在电话那头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刚从祖宅回到家,听说事情闹得不小,但是问你舅舅他们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你和阿竹没事吧?”
阮氏竹困得不轻,坐进车子里头靠着颈枕又眯着了,罗邱淇帮他放下遮光板,说:“我没事,阿竹手掌被划了一刀,我给他包扎过了。罗明谦就不好说了,他策划自己绑架自己,没想到反过来真被人绑了。”
罗毓吓了一跳:“这么严重?那你们现在在哪?没事的话晚上早点回家吃饭,我煲了汤,先家歇两天再去工作也不迟。”
余光中听到自己名字的阮氏竹睁开了眼,眼神虚空地望向前方,罗邱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告诉罗毓:“我先送阿竹回宿舍。”
罗毓果然被他噎住了,片刻后声音有些低,很嫌罗邱淇似的,质问他:“罗邱淇,你故意的是吗?”
罗邱淇笑了:“我没有。”
罗毓懒得跟他较真,把要求一次性讲清楚了:“你带阿竹一起回来吃完饭,我看看他的手。”
罗邱淇说“好”,随后挂断电话,将车驾驶到主干道上,逆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汇入下班晚高峰的车流。
差不多还剩半刻钟到罗毓家,阮氏竹彻底清醒了,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才恍然发现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去往俱乐部,而是要去见罗毓。
阮氏竹近来每见罗毓一次,心虚的程度就会深上一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自己可能不太符合罗毓对罗邱淇未来伴侣的标准,甚至于是背道而驰,罗毓不主动戳破这层纸,显然是要给他留足面子。
车子驶入住宅区内,在绿化带的一个拐角处,阮氏竹看见了被菲佣溜出来散步的zuzu,同时罗邱淇放慢车速,降下了车窗。
十二月的晚风里掺杂少许凉意,更多的是湖水和植物的气息。zuzu鼻子灵,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菲佣拉都拉不住,差点zuzu的爪子就要直接挠上车门了。
罗邱淇停好车,换菲佣将车子开进车库里,他左手牵着zuzu,右手拉着阮氏竹,带着点哄人的意味,让阮氏竹跟他回家。
阮氏竹是个极度缺乏内驱力的人,他刚想对罗邱淇说点什么,抄近路穿过一条草坪中间的石砖步道,注意到前面一栋别墅的大门口跪着个人影。
罗邱淇也注意到了,并且很快看清跪着的人是罗明谦。
罗明谦看上去狼狈至极,游艇靠岸还是早晨九点多的事,他连衣服都没换,不知从几点起就开始跪在虞静宜家门口了,脸颊凹陷下去,风一吹,东倒西歪的,实在让人想象不到他平时高傲自大、脑袋简单,居然也会是个十足十的情种。
虞静宜家大门紧闭,丝毫没有为罗明谦心软的迹象,罗邱淇打算绕过去,可能是zuzu哈气声太过响亮,罗明谦立刻转回头,一脸惊恐地看着zuzu,冲罗邱淇大喊道:“罗邱淇,带着你的狗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抓住机会把它宰了抛尸!”
“你还是先多关心关系你晚上会不会被保安当成贼一棍子敲晕了。”
罗邱淇到底收紧了绳子,没让zuzu多往前走,他看见别墅二楼有个影子出现在窗帘后面,继续笑道:“不过我为了虞小姐的安全着想,建议虞小姐不如趁天还没黑,尽早报警,省得罗明谦一时想不开,翻墙进去骚扰虞小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明谦气急败坏,想站起来和罗邱淇理论,zuzu也不是只乖巧的小狗,吼了几声就把罗明谦吓住了,罗邱淇拉着阮氏竹原路返回,终于赶在罗毓打电话催他们前回了家。
罗毓煲了骨头汤,放在桌子上,香味从餐厅飘到客厅。她见阮氏竹手掌中的伤隐约有发炎的迹象,急匆匆地去楼上取了医药箱下来,让阮氏竹忍住痛,给他重新包扎了一遍。
吃晚饭的时候,罗邱淇跟她大致讲全了事件的原委,提到他们回来时罗明谦还跪在虞静宜家门口,罗毓一惊非小,苛斥道:“真是胡闹!”
阮氏竹猜罗毓也想训斥他为了一块表去冒生命风险的行为,但是罗毓什么都没说,帮阮氏竹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饭都没吃完,就去找许澜的母亲煲电话粥了。
晚上阮氏竹上楼回到他的客卧,看了一会儿床头柜上有些枯萎的茉莉,起身从衣柜里拿走睡衣,进盥洗室准备好好地洗个澡。
罗毓给他的手绑得很紧,非要弯曲手掌的话,掌心就会产生撕裂般的疼痛,他衣服才脱了一半,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阮氏竹单手撑着洗漱台,他的头发有两个月没去修剪,又长长了不少,低下头时,头发也跟着垂下来,遮挡住少许的视线。
腰带比较好解开,阮氏竹按了一下,盥洗室随即响起清脆的一声,他再解开裤子本身的扣子,盥洗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盥洗室里本来就没聚多少热气,罗邱淇开门的这一下,冷风跟着灌进来,阮氏竹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赤裸的上半身,直到罗邱淇反锁上门,几重叠加的影子挡在他面前。
阮氏竹放下手,继续撑着洗漱台,仰头问罗邱淇:“阿姨睡觉了吗?”
“没有,她还在打电话,”罗邱淇说着,按着阮氏竹的后背,让他贴近自己,而不是冰凉的瓷砖,“这么害怕我妈?”
“也不是害怕……”
阮氏竹其实也说不清他自己的想法,还好耍赖这一套最适用在罗邱淇身上,阮氏竹只要主动亲一亲罗邱淇,他就不会深究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手不好动,”阮氏竹轻声说,“你帮我洗澡。”
罗邱淇帮人洗澡,阮氏竹脱光了,他却只是挽起了衬衫的袖口,将水温调到一个刚刚好的温度,让阮氏竹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拿花洒淋湿他的皮肤。
瓷砖墙壁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水蒸气在不断上涌,阮氏竹低下头,热水从头顶往下浇,他睁不开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过往的很多画面。
有时是罗邱淇吻他,不准他乱想;有时是他满怀怨念地站在夜校的讲台上,对着讲台下乱哄哄的人群,和头顶赴汤蹈火一般撞击灯泡的飞蛾,忍无可忍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中文对照的越南单词。
有急功近利的学生用越南话问他,“我爱你”用中文怎么说,阮氏竹想了想,选了最不会节外生枝的那种回答,但是课后在教案上写了不下六种越语里的“爱”。
爱的行为即便可以被衡量、被分类,阮氏竹还是只会毫无营养地想,他真的好喜欢罗邱淇,有没有人能发明一种词语,是什么特殊含义都没有的那种,仅诠释“爱”这一漫长的状态。
“睁眼。”
罗邱淇拿干毛巾擦干水,揉了一手的泡沫,分别抹在阮氏竹的头发和身上。
罗邱淇起反应起得很明显,尤其是他的裤子湿透了,贴着起伏的轮廓。阮氏竹也差不多,他凑过去和罗邱淇接吻,解腰带解出了经验似的,不用看也能解开罗邱淇的。
罗邱淇草草地将他们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关掉了花洒。
更多的时候,痛是痛,爱是爱,阮氏竹爱罗邱淇,是不会感到痛的。
罗邱淇应该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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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别愉快的假期,但是写这一章的时候抽了几十张纸巾擦眼泪
第59章火车票
离开盥洗室,二楼已经关灯了,只剩一楼亮着两排过道灯,是菲佣在打扫卫生,以及zuzu不好好睡觉,爪子啪嗒啪嗒地敲击地板,离开窝走了一小圈。
罗邱淇把阮氏竹塞进被窝里,回他房间换好睡衣再回来,看见阮氏竹像是昼夜颠倒了,依旧毫无睡意,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上的贪吃蛇游戏。
他操控的像素小蛇占据了差不多半个屏幕,并且还在有条不紊地向上折叠。罗邱淇关了顶灯,按开床头的照明灯,暖黄色的灯光浸润着阮氏竹的头发和脖子与肩连接的一小片皮肤,让阮氏竹身边成为罗邱淇最想要久待的地方。
罗邱淇一过去,阮氏竹就放远了手机,眼睛很亮地看着他,嘴唇还是潮湿的,过度亲吻的缘故,脸颊也很红。
罗邱淇玩贪吃蛇很少有达到如此高分的机会,所以问阮氏竹:“不继续玩了吗?”
“不玩了,”阮氏竹说,“有自动存档。”
罗邱淇掀开被子,坐在阮氏竹旁边,抬手把灯全部都关了。黑暗中阮氏竹舍弃好不容易捂热的那块位置,挪到紧贴着罗邱淇,手臂也横在罗邱淇的胸口上,就差整个人都压着他。
茉莉虽然枯萎了,香气却还在,不过没有起到什么安睡的效果。阮氏竹的眼睛睁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心跳声穿插着响起,然后他听见罗邱淇问他:“你是怎么骗罗明谦的?”
罗邱淇将手伸进了阮氏竹的睡衣里面,抚摸着他的脊背,能感觉到阮氏竹很明显地缩了一下,但就是装睡着不回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装睡是没有用的。”罗邱淇善意地提醒他。
“就……先这样,再那样,”阮氏竹支支吾吾地搪塞,“反正都结束了,又不重要。”
“那如果罗明谦把我们的事情宣扬出去呢?”
“什么事情?”
“我们谈恋爱的事情。”罗邱淇说。
阮氏竹“噢”了一声,看着罗邱淇的眼睛,后面又不说话了。
罗明谦现在还是不是跪在虞静宜家门口求复合,罗邱淇不清楚,但罗邱淇最清楚罗明谦的为人,知道他这个人忘性大是大,但是记仇却记得很深,属于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那种。
罗邱淇的恋爱对象不仅不是个正经出身的人,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符合普通大众观念中的伴侣形象。如果罗明谦有心去卖消息给媒体,媒体再找狗仔偷拍,编也要编出一段绘声绘色的故事,那么阮氏竹包括阮氏竹的一些陈年旧事很快就会被揭露得体无完肤。
罗邱淇没办法一直捂着身边人的眼睛,也没办法让阮氏竹一直处于密不透风的蚕茧内,给他强制灌输“不准乱想”的思想。
阮氏竹还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袋后面,完整地露出额头,没有完全擦干的发梢带着微妙的湿和冷触碰罗邱淇的手臂,令罗邱淇在难以厘清的头绪中找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我在订戒指了,”罗邱淇吻了吻阮氏竹的嘴唇,对他说,“款式太多,一时间没挑得过来,上面要嵌什么样的钻石、嵌多大的钻石,也是个难题。”
“设计师和我认识,保密工作做得好,但是她可能是误会了,给我推荐十克拉的粉钻,我心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么浮夸的钻戒,就把她的方案打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能还得再等等,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在这方面浪费很长时间。”
罗邱淇说话的声音其实没那么大,至少被心跳声盖住了一半,最后能成功被阮氏竹听进去的,大概不足十分之一。
阮氏竹以前不觉得自己理解能力弱于常人,现在大脑像是供氧不足,罗邱淇说的那些话、在话语中注入的情感,替换了氧气,变成上涌的湖水,让阮氏竹的一颗心随之摇摆不定。
罗邱淇察觉到了阮氏竹过快的心跳,停了少时,才接着说:“我们以前都没怎么好好约会过,你要是想,明天白天我们出去看电影,晚上去维多利亚港看夜景,以后也尽量过得轻松一点,不要总是回想过去的那些事了。”
阮氏竹很难为情似的,拉过被子盖住头,闷闷地回应说“我要睡觉了”,罗邱淇的声音又从被子外面经过鹅绒的层层过滤,落进他的耳朵里。
“求婚的话,我就不麻烦别人策划方案了,”罗邱淇说,“维港经常有无人机的求婚表演,看起来是俗套了点,但是总是有人说无法拒绝。”
他故意逗阮氏竹,追问道:“你会拒绝我吗?”
阮氏竹浮于表面地挣扎了一下:“我真的要睡觉了。”
罗邱淇没再继续为难他,阮氏竹的脸皮薄,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暖烘烘的,可惜抱了没多久,阮氏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这么晚了还有人给他打电话,这让罗邱淇稍有不满。
为了装得像样,阮氏竹一动不动,罗邱淇只好松开他,摸到手机,看见来电人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便替阮氏竹接了。
罗邱淇举着手机听了半分多钟,对面先挂了电话,罗邱淇没出声,又设了一个闹钟才将手机放回去。
“谁啊?”阮氏竹闭着眼问罗邱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搞推销的,”罗邱淇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前半夜阮氏竹睡得还算安稳,几乎没怎么做梦,后半夜他热得醒了一回,再沉入睡眠中,梦境就变得乱七八糟的,主要围绕着1995年的十月他和罗邱淇第一次发生关系展开。
因为是梦见,所以算不上违反了罗邱淇指定的“不要总是回想过去的那些事”的要求。
梦里的内容大致与现实并无差别,那天阮氏竹下午有事去了一趟镇上,罗邱淇留在家里收拾行李,他那时已经买好了到河内的火车票,大约六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然后在河内休息一晚,再买从内排国际机场落地香港的机票。
行程总时长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阮氏竹的护照也由罗邱淇收着,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bamboo这匹可怜的小马。
罗邱淇让阮氏竹不用担心,他们可以暂时雇一个人照看bamboo,等他们抵达香港,罗邱淇可以去申请私人飞机专门用来运送bamboo,而且罗邱淇是香港马会的会员,后续如何安置bamboo也算不上什么难题。
阮氏竹知道罗邱淇家有钱,但是从没想过罗邱淇会有钱到这种程度。他毕竟是个眼界狭隘缺乏见识的小市民,因此内心稍有退缩,不安和紧张的情绪终日笼罩着他,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也没有精神,病恹恹的,饭都不怎么吃,体重急速下降。
罗邱淇不厌其烦地在睡前哄他,让他放心,但对于阮氏竹来说半点起色都没有,他又不好意思连累罗邱淇和他一起不睡觉,只好先装睡,等罗邱淇睡着再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呆。
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灯由五个铃兰花形状的小灯组成,罗邱淇亲手换的灯泡。
罗邱淇在他自己家肯定轮不到他来换灯泡。
那天阮氏竹从外面回来,堂屋的摆钟刚好敲了六下,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像是点缀圣诞树树尖的最亮的那一枚彩灯,在云雾的遮掩下,透露出朦胧的美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还是吃不下晚饭,早早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罗邱淇也没吃晚饭,天快黑的时候出门找了家营业中的咖啡店,买了一块香蕉蛋糕,用纸盒包着带回家。
回到家后,罗邱淇架了张小的折叠桌放在地毯上,盘腿和阮氏竹面对面地坐着,帮他拆开纸盒,拿出勺子放在旁边。
阮氏竹拿起勺子,挖走边缘的一小勺,放进嘴里,被香蕉的甜味齁到差点直接吐出来,然而看着罗邱淇的眼睛,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
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他们的行李,阮氏竹的一些其它物品还得等他自己来收拾,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下午他们就要走了,离开阮氏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整个过程会像撕开一块愈合了很久的陈年疤痕一样简单、轻松,阮氏竹或许会感到不适,不过结局一定是好的。罗邱淇想用崭新的城市、崭新的生活,像移植盆栽那样,帮阮氏竹彻底舍弃过往。
罗邱淇见阮氏竹不吃了,问他:“不好吃?”
“太甜了,”阮氏竹解释道,“晚上吃容易蛀牙疼。”
罗邱淇有些惊讶:“你有蛀牙?”
“……有一颗,在最右边,”阮氏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阮氏竹虽然瘦了许多,脸颊看起来还是圆的。罗邱淇移开桌板,靠近阮氏竹,抱住了他的腰。
“我会偷偷买糖吃,”阮氏竹被他看得脸发烫,补充说了一句后来他后悔说了的话,“——甜味是能让人感到快乐的最低成本的方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罗邱淇笑了笑,“那高成本的方法有哪些?”
阮氏竹很诚实地说“不知道”,想了片刻,决定把他下午的见闻和做下的决定告诉罗邱淇:“我可能明天走不了了。”
罗邱淇的笑意随即变淡了:“为什么?”
“阿彩她……”阮氏竹艰难地向罗邱淇解释,“她怀孕了。”
罗邱淇没有说话。
“她说已经有三个月了,”阮氏竹只好继续往下讲,“孩子是她东家少爷的,她还说东家少爷肯定会娶她,因为我们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越南,没有哪个女人敢不戴上一枚灯芯草戒指就怀孕的。”
“她说东家少爷送了她灯芯草戒指,但是他父母不同意,认为门不当户不对,要阿彩至少带一万块钱的嫁妆才能入门。可是阿彩……她没有那么多钱,而且如果阿彩的父母如果没有去世,那他们就是门当户对的……这中间有我的错。”
阮氏竹刚洗过澡,身上散发出好闻的薄荷香气。
罗邱淇明白他的意思,主动提出借他一万块钱,阮氏竹犹豫了半晌,没再看着罗邱淇了,说:“我想看到她的婚礼举行。”
“那我留下等你。”
“那太久了,你不是着急回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着急,”罗邱淇却说,“我是着急带你走。”
阮氏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低着头沉默不语,几分钟后,他的眼泪滴到了罗邱淇的手背上。
罗邱淇安慰了几句,阮氏竹靠着他的肩,房间的窗户忘了关,冷风从外面吹进来,轻微地掀动窗帘。
阮氏竹吸了下鼻子,罗邱淇起身准备去关窗,忽然被他拉住了。
阮氏竹的嘴唇上沾着眼泪,咸味溶进罗邱淇的嘴里,在断断续续的、不可描述的声响中被稀释到彻底消失。
秋季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开了,阮氏竹的肩露出来,罗邱淇用手掌替他盖住,掌心的温度不停向下传导,传导进身体里的更深处。
天花板的灯晃得人睁不开眼,阮氏竹躺在地毯上,皮肤和凸起的羊毛剐蹭着,听见罗邱淇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罗邱淇只是叫了他的名字,手从他的大腿移到膝盖上,轻易地分开了他的腿。
这正是他想要的,不过显然不是罗邱淇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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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亚运会中国马术队拿金牌了耶,还是中国马术队在亚运会历史上的首枚金牌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0章黑名单
罗邱淇昨晚定的闹钟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准时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他醒得很快,松开阮氏竹按掉闹钟,但是没注意把阮氏竹也吵醒了。
阮氏竹这天刚睡醒的样子和平常有些不同,他先是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的灯,然后才重新闭上眼,脸埋进罗邱淇的臂弯里,像是又要睡着了。
房间里的气味由花香和沐浴液的香气组成,被窝里还是很暖和,罗邱淇陪他躺到七点半,第一次觉得其实不用着急用肢体动作把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填满,光是听阮氏竹的呼吸声,都觉得是有意义的。
七点半,窗外传来菲佣清扫落叶的声音,罗邱淇亲了下阮氏竹的脸颊,回到他的房间洗漱,又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坐在一楼的餐厅吃早饭。
罗毓昨晚打电话打得久了,嗓子干干的不舒服,因此餐桌上安静得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
罗邱淇昨晚说要和阮氏竹约一天的会不是在开玩笑,早饭刚吃完他便准备带阮氏竹出门,罗毓连忙问他们:“俱乐部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着出门?”
阮氏竹本来想顺着罗毓的意思说,也以为罗邱淇同样打算蒙骗回去,结果罗邱淇很直白地回答了她:“出去看电影。”
罗毓愣了愣,抿着嘴看向罗邱淇,片刻后转过身,小声地自言自语:“大早上出去看电影,脑子坏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zuzu板板正正地坐在家门口,适时地吠叫了两声,等到它意识到那两个人开着车子头也不回地跑了,不是要带它进行健康的晨跑,叫声立刻就变得曲折哀怨了。
等到了电影院,两人才发现罗毓说得没错,就算是处于热恋期中的情侣,也不会选择在早上九点来电影院看电影,更何况是工作日的早晨,影院里寥寥数人,爆米花的甜香倒是满到溢了出来。
不过他们精心挑了一部爱情喜剧片,电影在一刻钟后开场,阮氏竹抱了一桶爆米花,和罗邱淇入座,等影厅里的灯光顺次灭掉,唯一的光源把他的脸照成了彩色的。
罗邱淇离开越南后,阮氏竹断断续续地也看过几场电影。有时是陪黎氏彩去看,到了胡志明市定居就是夜校发的福利,每次发两张电影票,阮氏竹偷偷低价卖掉一张,还有一张自己留着有空了去看。
离他住所最近的那家电影院,排片稀疏,放的影片也大多是些陈年旧片,偶尔开放几场从香港或更远的国外引进的影片,那时候客座率最满。阮氏竹白天忙于备课,晚上要上课,只能在吃晚饭的时间段内跑出来,看到一半再跑回学校。
所以他看影片总是看不到结局,刚开始还会很在意,追问同办公室的同事,有不懂的地方秉持着刨根问底的心态,后面慢慢的就觉得无所谓了。
这天罗邱淇陪他看完了一整场的、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阮氏竹看到了圆满的结局。虽然听不懂粤语,好在影厅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罗邱淇可以毫无顾虑地靠在他的耳边,给他做两个小时的实时翻译。
十二月才刚开始,阮氏竹就想把整个十二月定性为比十一月更值得喜欢的月份。
中午他们在外面随便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吃饭,不知道罗邱淇是故意的还是什么,点了份牛腩,让阮氏竹回想起庆功宴的那天晚上,他本来只是单纯地想耍酒疯,想黏着罗邱淇,破罐子破摔也没关系。
他看了一眼罗邱淇。
罗邱淇的表情很坦然,仿佛他从来没有凶过阮氏竹,更不可能一边无情地揭露阮氏竹来他俱乐部找工作的真实目的,一边做出完全相反的举动,例如没收阮氏竹的护照,不放人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的活动依旧很简单,罗邱淇陪他去逛商场,在商场地下一层的抓娃娃机面前停留了至少一个小时,就为了把压在众玩偶最下面的、脸被玻璃挤压至变形的鼷鹿抓出来。
鼷鹿玩偶和负鼠玩偶一样长得稍显怪异,阮氏竹既然喜欢野生动物,罗邱淇便决定早点做明年的旅行计划,和他去东非大草原那种地方玩。
傍晚的下班晚高峰时间段,罗邱淇的车很不幸地堵在了驶往维港的路途中间,他怕阮氏竹觉得无聊,打开了车载广播。
这个点听广播的人最多,电台安排的节目相对应的也是收听率最高的娱乐八卦节目,阮氏竹听见虞静宜和罗明谦解除婚约的事情正在被两名主持人拆解分析着,灰里淘金似的扒过往的那些反常迹象。
然而罗邱淇没让阮氏竹听太久,抬手换了一个频道。
在落日的余晖彻底隐没之后,罗邱淇拉着阮氏竹的手,到达了维港。
阮氏竹初来乍到香港的时候,来过一次维港。当时维港的人和现在一样多,阮氏竹没怎么有闲心看风景,因为他和黎氏彩约在这个地方碰头。
第二次来,阮氏竹心里依旧没什么底,看着对面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总觉得那像是与他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拉着我的手,”罗邱淇握紧阮氏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小心别走散了。”
栏杆边围着许多人,阮氏竹走近了,看见投射在海面上的灯光,耳畔风声赫赫,渡轮引擎的运作声震得连空气都在颤抖。
吹拂而过的风里只有纯粹的海水的味道,月亮的边缘在云层下面露出一圈淡白色的弧度。阮氏竹的眼睛也被灯光照得很亮,他松弛地靠着罗邱淇,觉得罗邱淇像他的通行证,但是如果罗邱淇知道自己这么形容他,肯定会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身边不乏携手出行的情侣,也许是因为全世界的情侣都喜欢在无意义的事情和无意义的称呼上浪费时间,罗邱淇也无法幸免遇难,他听见旁边贴在一起拍照的情侣在互相叫对方bb,就要阮氏竹也这么叫他。
阮氏竹背靠栏杆看着罗邱淇,问他:“柯英纵叫你乖bb,你不是不高兴吗?”
罗邱淇笑着圈住他的手腕:“那不一样。”
阮氏竹脸皮薄,不好意思在人多的地方开口,哄骗罗邱淇说晚上回家叫,罗邱淇不听他的,他又转移视线,看见旁边有一对情侣正在用拍立得拍照。
罗邱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暂时松开了阮氏竹的手,说:“我去借拍立得。”
罗邱淇去问那对情侣借拍立得,其中的女生很爽快地递给了他,倒是男生后来盯着罗邱淇的背影又看了几眼,忍不住和他的女朋友压低音量窃窃私语。
罗邱淇和阮氏竹一起背靠栏杆,他搭着阮氏竹的肩,另一只手举远相机。
“这不是拍大头照,”罗邱淇提醒阮氏竹,“干站着看起来可能有点傻。
阮氏竹立即抬手比了个剪刀,并扯出了一个非常生硬的笑容。
等照片被吐出来的时候,阮氏竹嫌热,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再抓着罗邱淇的手看照片,不幸的是,他抓的那一下罗邱淇刚好没接得稳照片,照片便随风被吹到了更远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自认理亏,把外套一股脑塞进罗邱淇怀里,跑着去追照片了。
阮氏竹个子虽然矮,跑起来却很快,像只上蹦下跳的鼷鹿,罗邱淇将相机还回去,跟在阮氏竹身后,阮氏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罗邱淇看清来电号码,迟疑了几秒,不过最终还是接通了。
对面询问是否为阮氏竹先生本人,罗邱淇说“是”。
紧接着对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确认了其他几点重要信息,并通知了一个消息,以及要求阮氏竹尽快前往某个地方。
对方先挂断了电话,罗邱淇看着人群中阮氏竹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替阮氏竹接的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年纪很轻的女生,明明不会说粤语,咬字发音却非要硬凹粤语的腔调,可能也是笃定了接电话的人是个粤语小白,故作内行营造气势。
“你别再找阿彩了,”那个女生怪里怪气地说,“人家可是越南玫瑰,早就名花有主了,有个大胖子、呸,暴发户看上了她,她后半辈子可是等着挥金如土的,哪看得上你每个月那点抚养费。”
来电人更像是酒后宣泄内心的不满,叽里呱啦的还想继续倒苦水,说黎氏彩得势了以后如何如何嘲讽她。罗邱淇抢先挂断了电话,假借设置闹钟,顺手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阮氏竹成功追到了照片,捏着照片的一角往回跑,头发被风吹得向后,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
他把有两人合照的那一面晃给罗邱淇看,眼睛笑得弯起来,和照片上那个站在罗邱淇身边拘谨地比剪刀手的人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没等罗邱淇接过照片,阮氏竹像是反悔了,把照片塞回他的口袋里,问罗邱淇怎么了。
罗邱淇寻找不到任何有效弱化现实的措辞,看着阮氏竹的眼睛,说了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一开始没听得清,要罗邱淇再重复一遍,后来突然明白了什么。
罗邱淇说:“黎氏彩去世了。”
第61章灯芯草
罗邱淇说的话被风吹得很散,但留给阮氏竹思考的时间不是很多。
警方在电话里告诉罗邱淇,黎氏彩因吸毒过量而死,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开始发臭、生蛆,对周边居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很罕见的事,但警方似乎烦不胜烦,要阮氏竹尽快前往他们指定的医院,因为他是死者的通讯录和汇款记录中唯一一个与她同国籍的人,言语中多少带点了怀疑的色彩。
阮氏竹坐进车里,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将所有噪声隔绝在外,罗邱淇很快地启动了车子,看见阮氏竹还愣着,忘了系安全带,便解开了他的,侧身去帮阮氏竹揽安全带。
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阮氏竹觉得他像一块被风干过度的面团,无论这块面团原本将来有什么样的用途,现在统统都失效了,只有在罗邱淇靠近的时候,他才能勉强找到一点头绪。
阮氏竹下意识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就在他即将抓到安全带的时候,罗邱淇抢先握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给他轻微的灼烫感。
“我不知道阿彩她会……”阮氏竹看着罗邱淇的眼睛,忽然止声不说了。
他小时候见过很多,也见过近身的人滥药,但是从来没想过,十岁以前的他被迫每天都要看见这些,现在二十五了,活在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熟识之人所剩无几,还要听见这样的消息。
罗邱淇握着他的手,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又都转回去了,唯有安全带扣上的声音,像断裂的零件重新契合,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分开的原因。
罗邱淇开车越开越快,期间方向盘向右打超了不下十几辆车,阮氏竹知道他不喜欢黎氏彩,更何况他们分开也是因为黎氏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年前在他们即将离开越南的前一天下午,阮氏竹去镇上原本只是想买点咖啡豆。
他虽然没做好见罗邱淇家人或朋友的准备,但总在心里想着,万一呢,而且他也只是扮演罗邱淇朋友的角色,送送礼物肯定是必要的。
在去的一路上阮氏竹看见很多熟面孔,大多是从小就看惯了的面孔,他没想过会碰见黎氏彩,自从上次黎氏彩和他起了争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街边的咖啡店多的是,阮氏竹随便选了一家进去,他不太会挑咖啡豆,让店员选了几种,等着店员找秤杆的功夫,移开脚步去看柜台上展示的咖啡壶。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叫他:“阿竹。”
阮氏竹循声回头,看见黎氏彩站在门外,露出半张脸。
黎氏彩看着很不对劲,按理讲她之比阮氏竹小了两岁不到,正是贪吃的年岁,况且黎氏彩从小到大都不瘦,不知道为什么,和上次他们见面相比像是瘦脱相了,脸颊两侧留下凹陷的阴影。
她神情怯怯,又叫了一声:“阿竹,我有话想和你说。”
阮氏竹付了钱,两纸袋咖啡豆还放在柜台上,他另外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份椰糕,和黎氏彩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店二楼的露天座椅上。
这天天气很好,桌子上放了荞麦花,花瓣像手工课上剪得细碎的皱纹纸。黎氏彩在坐下后又不说话了,双手叠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整个眼眶红肿得凸出来。
店员将餐盘端过来,阮氏竹往他的那份里挤了许多炼乳,椰糕是他请黎氏彩吃的,尽管黎氏彩后面把碟子推远了,说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连咖啡也没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黎氏彩的声音微弱如细沙,低着头,手指捏住咖啡勺的细柄,搅了一会儿咖啡液,对阮氏竹说:“我上次……对你说了很多气话……我不是有意的,当时真的压力好大,所有人都不看好我,我以为你也是……”
阮氏竹听着她的话,心中隐约有了某种猜想,不过没有说出口,直到黎氏彩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但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我六岁的时候认识的你,我爸非要带你回家,我当时生他的气,以为他不喜欢我,可是即便那样我也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你不爱说话,性子孤僻,总是不给我爸妈笑脸——十年过去,你现在还是这样,也不给我笑脸看,可是我呢?我爸爸死了,妈妈上吊了,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一切,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黎氏彩紧紧地攥住阮氏竹的手,指甲嵌进他的手背里,阮氏竹就任由她发泄情绪,等黎氏彩抬手擦眼泪,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问黎氏彩:“你怀孕了,是吗?”
黎氏彩擦眼泪的动作顿住了,僵持几秒,变为掩面哭泣。
“他怎么说的?”阮氏竹又问。
黎氏彩的双肩剧烈地耸动着,眼泪滴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说……他说他是愿意娶我的……”黎氏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断断续续,“可、可是他妈妈不同意,他妈说我和他家门不当户不对,再早几十年撑死了都只能当个小老婆,更、更何况现在……她骂得那么难听,差点就要上手打我,他儿子就知道站在旁边看我俩对骂。骂到最后,他妈说,除非我带、带一万块钱现金嫁妆入门,否则我要是还缠着他们,早晚喊人把我乱棍打死了。”
黎氏彩紧接着就要复述东家骂她的那些话,阮氏竹听得太阳穴痛,叫停了她,也拉下他的手,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擦好眼泪,黎氏彩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灯芯草编制而成的戒指。
戒指躺在瓷白色的碟子上,风要是再大点,很容易被吹跑。
至少在遇见罗邱淇之前,阮氏竹从没有过成家立业的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福利院里混了八年,出了福利院依旧决定虚度光阴,每天睡在哪、吃什么、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都不在乎。唯独出于愧疚和弥补的心理,想要黎氏彩有个好去处,顺顺利利、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阮氏竹想让黎氏彩离开本地生活,话刚说了一半,黎氏彩便尖声否决了他的建议:“我不要!我一个人又没能力养孩子……更何况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她放软语气,央求阮氏竹:“你帮帮我吧,借我一万块钱……我知道你没钱,但是可以去找那个姓罗的香港人借啊,你不是说他特别有钱吗,那一万块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我真的求你了,这一万块钱好歹能救两条人命啊……”
黎氏彩以死相逼,阮氏竹就没有办法了。
而这仅仅是错误犯下的始端。
车子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阮氏竹开门下车,朝直梯的方向走了几步,转过身对罗邱淇说:“你先回家吧。”
罗邱淇看出了阮氏竹的紧张,短暂地抱了他一下:“我陪着你。”
罗邱淇的鼓励、罗邱淇的陪伴,和罗邱淇这个人,是阮氏竹从今往后无论身处何种时段,都不会想要放弃的,于是他没再说话,罗邱淇抱了他几秒,他就安静了几秒。
在进电梯前,警方再次打了电话过来,阮氏竹接起电话,对面没反应得过来这是换了个声音、换了个人,跟他确认了楼层便中断了联系,上到对应楼层,几名警员稀稀疏疏地站在走廊上,阮氏竹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见到阮氏竹,他们立刻从互开玩笑的懒散状态里抽离了出来,其中一名警员清清嗓子,用拖沓的语调对阮氏竹说了句话,阮氏竹听不懂,回头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站在他身后,低头靠在他耳边解释,再抬头时,警员的脸色纷纷地变了。
阮氏竹没被为难太久,警员拿出来的一沓文件也被他们收回去了,阮氏竹进入房间辨认黎氏彩的遗体,门打开、关上,冷气和腐烂的气味飘到了走廊上。
罗邱淇板着一张脸站在那儿,警员都认出他了,然而过了很久才有人敢上去跟他搭话,罗邱淇也只是简单地说:“我的下属。”
前去搭话的警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闪到一边摸出手机,正准备向他的上级汇报时,又听见罗邱淇补充:“是很重要的人。”
阮氏竹在里面没待太久,出来后摘下口罩,身上沾上了不怎么干净的气味。
他向警员解释完他与死者的关系,警员便将那沓文件取了过来,指着每一张的几处空白,让他在上面签字。
阮氏竹先签了一张,听着纸张来回摩擦的声音,想起什么,急切地问站在对面的警员:“小玲呢?”
警员满头雾水,表示他们没听过这个名字,阮氏竹推开满桌的纸张,语气急促:“就是死者的女儿,才五岁,你们难道没去找吗?”
碍于罗邱淇在场,警员不敢懈怠处理,窃窃私语了半晌,又是打电话和同事确认,最终告诉阮氏竹:“我们是接到居民举报才出动的。进入房间后,我们也进行过简单的搜查,死者的房间里东西很少,除了尸体和私人物品,就只有她的通讯工具、一张伪造的健康证,以及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吸毒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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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也有,有点点卡文,后面再修一修
第62章电话线
阮氏竹又一次坐警车,或许是因为旁边有罗邱淇,他在车内的处境不是很糟糕,但是出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缘故,手脚冰冷,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颤抖。即便罗邱淇握着他的手、坐在前方的警员再三保证他们已经派了同事扩大搜查范围。
他们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黎氏彩生前住的那片住宅区,警车开不进去,停在路边。这时月亮高悬,三三两两的刚下班回家的人像是由身下的影子拖拽着往前,最后融入密集的门户内,变成静默的霉斑。
警员走在前面,领着阮氏竹找到楼梯,上楼的脚步声不知惊动了哪个院子里的看门狗,叫得人心惶惶。
找到对应楼层后,警员边走边拨开脑袋上晾晒的衣物,这层楼的灯亮着一半,冒出来的脑袋近似黑白噪点,最终在数道视线的追踪下,他们推开了一道门。
房东太太就拿着一串钥匙站在旁边,絮絮叨叨地用粤语指桑骂槐,说黎氏彩连租金都没付清,天天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把她的房子搞得乌烟瘴气,害得她扔了一堆不便宜的家具,直到现在黎氏彩的尸体躺过的地方还有一滩除不掉的怪味。
她瞅准阮氏竹,向阮氏竹索要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被警员厉声呵斥了一顿,紧接着警员转头又对罗邱淇解释,说房间里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大有推卸责任的指向性。
黎氏彩生前工作过的地方、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被警方找了出来,不过似乎黎氏彩使用过很多个手机号码和化名,明显是个有经验的惯犯。
好在进展也有,以前跟黎氏彩在同一处洗浴中心工作过的同事称她曾见过黎氏彩伪造的护照,护照上的名字写的是李彩。没过多久,警方顺着线索找到了黎氏彩使用“李彩”这个化名租的另一间住所,就在不远处。
一行人没有犹豫地赶过去,发现对应门牌号的房门外落了两把重锁,没有窗户,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警员拍门里面也毫无反应,于是不得不掏出配枪,对准锁连开了两枪,再猛踹一脚,踹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面楼的灯都亮了,阮氏竹闻到从屋子里汹涌而出的难闻臭味,心重重地往下坠了坠,没等按开灯,就看见了躺在单人床上的,细细小小的一道黑影。
黑影一动不动,呼吸声微不可察。罗邱淇的手搭在阮氏竹弯下去的后背上,他们身后警员在小声地叽里咕噜,把灯的开关上下按了无数遍,发现屋子里没水没灯,满地被撕碎的压缩食品包装袋,以及风干了的呕吐物。
阮氏竹的手悬浮在那只不到他手掌一半大小的、了无生气的小手上方,感受到过低的温度,很快又缩了回去。
一刻钟后小玲被送往了医院急救。
换到一个光亮到任何黑影都无所遁形的地方,小玲躺在救护床上,露在外面的腿和胳膊因震动发生位移。护士给她插上了氧气,到了要输液的时候,明晃晃的针扎进手臂里,由于小玲血管细,血流得到处都是,扎了好几遍才堪堪固定住。
不幸中的万幸,一切总不算太迟。
忙碌到了后半夜,护士向阮氏竹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
阮氏竹抬头想叫罗邱淇把灯关了,话还没说得出口,罗邱淇已经按灭了灯,另外拉了张椅子过来,放在病床边。
他坐下后,阮氏竹轻轻地靠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阮氏竹再次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心理,他想他的人生可能就是这样,无论靠近的人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的确只有一瞬间,因为罗邱淇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来陪护,你去旁边病床上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看着病床上很小的很小的人影,摇了摇头,头发蹭着罗邱淇的脖子。
罗邱淇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最最开始,阮氏竹非常讨厌小孩,就算是黎氏彩的孩子,他也没有办法毫无怨言地付出时间和精力去照顾。
罗邱淇借他的那一万块钱,当天他就转手给了黎氏彩,黎氏彩那时怀孕才三个月不到,从身型看不出来什么,尽管镇上的风言风语早已把她这个人嚼透了。
黎氏彩拿着钱,喜不自胜也格外天真,找到她东家,站在门框里面跟东家太太谈条件,东家太太当时倒是爽快地收了钱,给了承诺,叫黎氏彩回去安心养胎,他们会计划筹办婚礼的。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天,黎氏彩无处可去,加上罗邱淇已经走了,她便搬了进来,起初看见阮氏竹每晚固定时间和罗邱淇通电话,还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后来有一天,她像是忍不住了,倚着门框问阮氏竹:“真的假的啊?”
阮氏竹和罗邱淇通电话不会太长,大多是各自讲讲当天发生的事情,更不会说什么很肉麻的话。他挂断电话后,反问黎氏彩:“什么真的假的?”
黎氏彩立刻露出很嫌恶的表情,剜了阮氏竹一眼,转头就走,过了会儿,睡觉前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大发慈悲地告诉阮氏竹:“他回香港肯定不出一个月就会把你忘干净了。”
阮氏竹知道她怀孕了脾气不好,不是很想多说,只是低下头在他的记事本上写写画画,说:“他不会的。”
“人家在人家的地盘,要什么有什么,你觉得你真有那么大的魅力?”黎氏彩依依不饶,“怎么可能啊,就是一时图新鲜而已。你别告诉我,我一嫁人你就要抛弃我走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阮氏竹干巴巴地说,阖上本子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打算用牛奶堵住黎氏彩的嘴。
黎氏彩结果等了两个月,等来的却是东家喜气洋洋地敲锣打鼓迎接别家的姑娘入门,阮氏竹看不住也拉不住她,黎氏彩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随手捡了跟铁棍就要去砸场子,到底把婚礼现场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又被两名壮汉各架着一条胳膊撵了出去。
当晚黎氏彩的情况突然恶化,夜里一直喊肚子痛,阮氏竹连夜送她去镇上的医院,清早陈警官听说此事,亲自来医院和阮氏竹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
谈话结束后,阮氏竹问黎氏彩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黎氏彩这次没拒绝,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一回头,看见阮氏竹又在和罗邱淇通电话。
黎氏彩听到阮氏竹断断续续地回应罗邱淇,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了……我没有不想见你,这边情况真的很……复杂,阿彩她一个人,你不是也知道嘛……你别过来了,没有必要,还要好久呢,预产期在明年春天,我至少要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
阮氏竹声音更小了,模模糊糊地允诺了句很短的话,然后说:“我想你的。”
黎氏彩做了一个后来她后悔过的动作。
她去厨房拿了把旧式的剪刀回来,怒气冲冲地走到阮氏竹面前,把电话线剪断了。
阮氏竹看向她的眼神有了很明显的变化,黎氏彩满不在乎,扔掉剪刀,拎起她的行李便要往外跑。
十二月的晚风吹在身上,平白地让人感到寒冷。黎氏彩跑不快,扔掉箱子,冲阮氏竹吼道:“不要再做梦了好吗?你能不能多看看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烂摊子,是不是我死了你才高兴?”
她整天把“死了死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阮氏竹不止一次生出过逃离的冲动,可是最后都忍下来了。
换了个地居住以后,黎氏彩的心情忽然变好了许多,安安稳稳地过完最后四个多月,在医院产下了一个皮肤通红、四肢细小的女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把阮氏竹当成黎氏彩的丈夫,阮氏竹也无法解释,因为黎氏彩是真的想这么做,加上她未婚生育且离育龄差了五岁,不得不靠证件造假来换取政府的各种优惠政策和鼓励金。
取名那会儿,黎氏彩为了讨好阮氏竹,让阮氏竹给新生儿取名,阮氏竹取了个单名,也没说姓什么,黎氏彩自作主张让她姓了阮。
阮氏竹在小玲两岁前都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从她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他陪在小玲身边的时间要比黎氏彩长得多,也因为育儿上各方面的原因,和黎氏彩产生过不下百次的争执。
阮氏竹搬到胡志明市居住时,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和罗邱淇失去联络的现实。
可能中间不清醒的时候有打过电话给罗邱淇,他将那串数字记得深刻,每按下一个数字,座机便发出干脆果断的一声响,虽然最后全部按下去了,由于他未开通国际长途通话的服务,罗邱淇自然接不到他的电话。
就算接到了,应该也不会记得他这个人了,阮氏竹对于罗邱淇来讲,可能称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那时不会想到自己也有今天,想到两千年的末尾,他仍旧受困于黎氏彩带来的影响,幸好还能有机会靠着罗邱淇的肩膀睡半夜。
早上醒来才六点多,护士进病房查看小玲的病情,微笑着安慰阮氏竹,说小朋友今天就可以醒过来,接着又说了一些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等到傍晚时分,小玲果然醒了,但是人还是很虚弱,脸颊半点血色都没有。她转动脑袋,看见了病床边的阮氏竹,张了张嘴,可能想喊daddy,但一名警员敲响了房门,把阮氏竹喊了出去。
病房里剩下罗邱淇和她面面相觑,罗邱淇不会安慰人,拉开窗帘,让小玲多晒了会儿太阳。
半个钟头过去,阮氏竹还是没回来,罗邱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好几回,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是许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玲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装睡的本领看来是从阮氏竹那儿学来的。
接通电话,许澜立刻问道:“你还在医院吗?”
罗邱淇在医院的事没告诉过任何人,许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犹犹豫豫地问:“你还不知道吗?”
“我在医院。”罗邱淇说。
许澜沉默片刻,告诉罗邱淇:“你被拍到了。虽然事件还没扩大,但是你昨晚去维港约会,包括参与了一起,呃,滥药者死亡的案件,已经小范围地传开了,保守点猜测,不会超过两天,你就要被各类报纸争相刊载了。”
罗邱淇没有否认,许澜头痛至极,不明白罗邱淇这是要搞哪出,就说:“那个男生,是那个人吧,我那天和你在公园看见的,和你爷爷的追悼会上看见的,都是他吧?你天天把他带在身边,我居然都没察觉得出来。”
许澜话里有话,罗邱淇倒是听出来了,因此没有打断她。
“罗邱淇,我知道你跟我相处的时候从来不想听我说话,也听不进去,但是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就趁早告诉我……这不错吧?”
“你直说吧。”罗邱淇回头看了眼房门。
“我可以帮你控制舆论导向,”许澜语气中的犹豫减少了许多,她跟罗邱淇商量,“具体一点就是,我可以卖消息给媒体,混淆视听,让大家认为是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样我就可以全身而退。我男朋友满六年出港,我假装失恋调整心情,离开香港去找他,后续再公开我们只是互相打掩护的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小姐,”罗邱淇等她说完,提醒她,“秦樟前些天找我说过几句话,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
“我觉得还是你的事情比较急。”罗邱淇说。
通话结束之后,阮氏竹从病房外回来了,身后跟了几名面貌不怎么像香港人的、身穿制服的人员。
那群人团团围在病床边,阮氏竹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向罗邱淇,然后越过病床,走到罗邱淇身边,轻声说:“越南使馆的人来了。”
罗邱淇低着头,叫阮氏竹摊平手掌,帮他拆掉了手上的绷带。
阮氏竹的伤口又有点发炎的迹象,罗邱淇去找了棉签和新的纱布过来,将伤口边缘擦干净,问道:“她要被遣送回国?”
阮氏竹点点头,掌心时痛时痒,他选择移开视线,看着罗邱淇说话。
“严格意义上讲,我没有结过婚,五年前我和阿彩的年纪都不到法律规定的婚龄,阿彩尝试过修改身份证件,但是找不到人脉,所以她就托人伪造了我和她的结婚证明。”
纱布层层缠绕,再次遮住了掌心的伤口。罗邱淇的手指沾上酒精,他抬起手,碰了碰阮氏竹的脸颊。
全天下的医院都只有一种味道。阮氏竹大半年没回越南,有些怀念荞麦花的香味。
“我可能要暂时离开香港,回去一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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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了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第63章白糖水
罗邱淇以前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恋爱就像是要把别人谈恋爱几年要经历的流程,压缩至短短半年。分手也很仓促,说出去可能没有人会觉得他是谈了场恋爱。
他从小被罗毓管得严,加上他父亲总是对有钱人持有一种鄙夷与痛恨的心态,所以很少被带出去参与任何社交场合,家庭聚餐能推的也都推了,一家三口深居简出,活得像与世隔绝。
后来源自父亲影响的余孽逐渐消失,罗邱淇依旧过着很平静的生活,复学、毕业、工作,每年年初制定一个有可能实现的目标,虽然大多数时候在忙碌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
与阮氏竹进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十二月初,那天罗邱淇开车从外面回家,路上发现很多商店已经在布置圣诞节的饰品和玻璃贴纸,氛围堆砌得很好,彩灯闪烁,可能今年圣诞节也会有局部的人工降雪。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看着商店内工作人员架着梯子爬上去装饰的圣诞树,想象了一下要是阮氏竹站在圣诞树下,那些泡沫落在他的头顶,他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回到家后,罗邱淇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打电话给阮氏竹,问阮氏竹想不想在圣诞节前来一趟香港,或者他去越南找他。
阮氏竹说话慢吞吞的,声音很轻,像蒙着一层湿雾。他说“算了吧,我这边不方便”,说“再等等就去”,说“我没有不想见你”,最后才说“我想你的”。
罗邱淇那两个月同样两头受难,罗德曜时不时地叫他回去住两日,外界媒体吵得又凶,他像被圈在一座孤岛上,用电话线作媒介,听到近千公里外阮氏竹的声音,和感受到他谈及思念的重量。
罗邱淇没有为难他,叮嘱阮氏竹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随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罗邱淇同罗毓回了一趟祖宅,罗德曜见他整天心思不在身上,吃个饭也魂不守舍的,厉声质问罗毓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毓看了眼罗邱淇,解释说是因为罗邱淇在家里闷得久了,罗德曜思虑再三,终归给了他松口气的机会,放他出去玩两天。
罗邱淇从祖宅回去,立刻订了飞往越南的机票,罗毓知道,倒没说什么。第二天他落地越南河内,重复上次离开阮氏竹的路线,回到老街的那个小县城,见到了马房里一脸呆滞地嚼草料的bamboo,却没看见阮氏竹。
房子里另外住了不认识的人,罗邱淇跟他寒暄几句,得知阮氏竹和一位孕妇前一天就走了,临走前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住在这里照顾那匹马驹。这是项肥差,有钱又有的住,就是阮氏竹没说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太长时间不回来,人就走了,不然也没人非得守着一匹没用的马。
守房子的人听说罗邱淇以前住这儿,着实惊了一跳,给他递了支烟,还准许罗邱淇进房查看,罗邱淇一推开卧室门,就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被剪断电话线的座机。
身后着急慌忙地传来撇开关系的解释,守房人称他早上来这座机就是这样了,本来他还挺惊喜的,谁知道电话线断了,白瞎了这么贵的东西。
罗邱淇又给了守房人一笔钱,另外出具了他放在柜子里的土地产权证书,守房人无话可说,在这儿一晚上没睡,怎么来的怎么走了,留罗邱淇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回想初见阮氏竹的情景,回想阮氏竹听他说话时眨眼的频率,回想他们接吻、上床,回想他隔着火车的车窗握住阮氏竹的手。
罗邱淇有时觉得自己像bamboo,啃回忆像bamboo啃草料,啃到一无所有,仍在重复啃噬的动作。
分开后罗邱淇总是想他,这是没有办法缓解的事。
两千年的此刻,阮氏竹又说分开,他没等罗邱淇说话,收回绑好了纱布的那只手,回到病床边。
小玲因长时间的断食而休克,完全恢复至健康活泼的状态仍需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尤其是她刚醒过来,不宜面对乌泱泱的一群政府官员。阮氏竹配合护士将人请走,冲了小半杯白糖水,扶小玲喝了几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玲喝完过了会儿便睡着了,罗邱淇按灭灯光,关上盥洗室的门对阮氏竹说:“我陪你回去。”
阮氏竹正在洗杯子,水流发出沙沙的声响,转着圈地消失不见,空气里隐约掺进几缕甜味。
罗邱淇拿走杯子放在旁边,低头吻了阮氏竹的额头,说:“听我的话。”
使馆的人第二天下午又来了一趟,小玲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关上门单独说了些话。阮氏竹和罗邱淇都不得在场,他们再进病房后,小玲忽然变得沉默寡言,问阮氏竹她会不会要坐牢。
阮氏竹哄她说“不会”,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向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解释死亡的命题。母亲的去世让她在这个世界上能感受到的微乎其微的爱有少了许多,但她偏偏展露出一副很懂事很听话的模样,护士送她两块水果糖,她就不再追问了。
第三天回国的时间正式敲定,就在这周的周末。落地越南后小玲将被越南当地警方接收,阮氏竹将会一路陪同,直到小玲被福利院收容,彻底安置下来。
黎氏彩的遗体送往火葬场火化,也是阮氏竹前去取骨灰,罗邱淇留在病房里陪孩子,顺便给柯英纵打了通电话,通知柯英纵有空将他和阮氏竹的护照送到医院。
柯英纵掌握小道消息的人脉广,早在许澜之前就知道了罗邱淇现在遇到的难题,以他的头脑,厘清前后关系还是易如反掌。
“收到!”他故作高深地问罗邱淇,“那有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我搭把手?只用多发一个月的薪水,我保证——”
罗邱淇打开电视,调到在放动画片的频道,走到窗边,强行打断了柯英纵的自卖自夸:“再帮倒忙给你倒扣一个月薪水。”
柯英纵的音量果然高了八度:“你居然质疑我?我大学那几年报纸是白送的吗,我跟你讲,我可是手握数家杂志主编私人电话号码的人。还有,我这几年卖八卦赚的钱都快赶得上你给我开的工资了,罗明谦被退婚那事儿,我不用问你我都清楚内幕。你这件事小得不如他呢,我给你瞎写两笔,准让你和那个谁占上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柯英纵的瞎写两笔估计和编差不多,罗邱淇对外界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也知道他过几天离开香港后,他又要怎么被描述成因心虚仓皇出逃,只不过他心里清楚,他和阮氏竹在一起,是早晚会被公开的事实。
“用不着,”他告诉柯英纵,“你看好俱乐部就行了,要是我回来发现俱乐部有任何的损失,你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继续卖你的八卦了。”
柯英纵在电话那边嘀嘀咕咕了一长串,谴责这谴责那,罗邱淇半个字没听进去,很快挂断了电话。
两个钟头后,柯英纵差人将护照送到了罗邱淇手上,阮氏竹捧着骨灰盒推开病房门,正好看见罗邱淇在看他护照上的照片。
阮氏竹拍大头照几乎都是同一种表情,脸上木木的,嘴角向下,像个活苦瓜,上次在维港用拍立得拍的那张里表情也很傻,罗邱淇没仔细看,打算找个时间要回来,由他珍重收藏。
阮氏竹把骨灰盒放在了小玲看不到的地方,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走了他的护照。
出院那天风大,阮氏竹给小玲多披了件厚外套,罗邱淇抱着小玲,从坐进政府的车子里,到坐上飞机,一切都如同这天的好天气般顺利。
小玲坐在窗边,阮氏竹陪着她,身后是罗邱淇,过道那边则是负责此次遣送的使领馆人员。
舱室内像是某种有着血盆大口的巨兽的口腔,众人的思绪被反复咀嚼、吞咽,安静也由此蔓延开来,直到两个小时后,他们落地河内内排国际机场。
第64章还剑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机落地后,罗邱淇抱着孩子走出机场,闻到了独属于越南十二月的、无遮无挡的自然气味。
越南的风要比在香港时小很多,风里鲜少存有水汽,这是一个全然干燥的季节,气温降到及格线以下。身旁的行人大多面无表情,出来后依旧会有摩的司机挤上来揽客,几乎是在重演罗邱淇在过去几年内遇到的景象。
因为有人在外接应,他们没费多少时间就坐上了车,香港时间比越南快一个小时,这注定他们将度过长度为二十五小时的一天。
阮氏竹坐在靠窗的位置,小玲想看外面的风景,他就把孩子抱了过去,两个人一起出神地看向窗外。车窗不知被谁按了下来,风从仅有的入口呼啸着涌入,小玲笑出了声,阮氏竹也在笑,脸颊的弧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罗邱淇在飞机上也是看着阮氏竹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的侧脸,回想他过去五年里,每年来到越南,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罗邱淇始终认为他是那个改变最少的人,现在想来,可能也算得上是心存幻想。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也要每年在越南待上几天,有时是去西贡赛马场,有时单纯地前往深山密林,见证一些马匹的交易。
他1999年在西贡,从12月24日住到12月30日,那边的老建筑延续法式风格,站在居民楼下,向上可以看见花纹繁复的外墙,以及规律地放满花盆的阳台。
阮氏竹说的是真的,用塑料泡沫屑模拟降雪,确实会令人感到困扰。
当时已经接近深更半夜,路上鲜有行人,罗邱淇在这一地带绕了不下三圈,不得已拿出在机场顺手抽走的地图,借着一旁的路灯看清上面的图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路灯是黄色的,有着琥珀般的通透质感,照得地图像汪起一捧粘稠的蜂蜜,不多时浮现纷纷扬扬的影子,罗邱淇还以为是飞蛾,抬头才发现是楼上某个小孩恶作剧,拿了两块泡沫板在他头顶擦来擦去。
小孩表情天真,罗邱淇用英文问他为什么还不睡觉,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罗邱淇听不懂的话,最后撂下一句“merrychristmas”就跑走了,敏捷得像松鼠。半个小时后罗邱淇找到酒店,洗澡的时候,醒悟过来小孩是在等圣诞老人。
阮氏竹看起来像是表面很讨厌圣诞节的各种仪式,实则在内心偷偷祈盼愿望成真的、不是小孩但是和小孩没什么两样的人。
阮氏竹应该比他更不想面临周遭人、事、物的变化,如果可以的话,阮氏竹想永远停留在十七八岁的年纪,至少那时候他遇见罗邱淇,以为自己从今往后会变成封存在琥珀里的动物。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来自罗邱淇的目光,阮氏竹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关上了车窗。
使领馆下达工作时或许是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当地交接的人员带他们去相关部门办完手续,待一些事项确认无误,便再次驱车,将他们送往福利院。
罗邱淇先前查过那所福利院,知道那是一所政府直属的福利院,院里设施齐备,无论是收养流程,还是后续的教育和医疗体系,他们应该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况且实际上以他们两个的身份,没道理介入遣送包括收养在内的整个程序。
福利院负责人早早地站在门口接应他们,罗邱淇没再抱着孩子,而是让她站在地上,由阮氏竹拉着她的手,带她往里走。
小玲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走得磕磕绊绊,目光匆匆地擦过她身边的人群和建筑,然后垂落在地上,只有听见别人叫她的全名的时候,才会短暂地抬起头。
收养流程完成之后,有负责管理孩子日常起居的老师过来,从阮氏竹手里牵走小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态度温和可亲,说话都是弯下腰,握着小玲的手,反复确认她的意愿和想法。小玲的视线在阮氏竹和她之间反复逡巡,嘴角在发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眼眶红了一圈,但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阮氏竹被提醒过最好不要表现得和小玲太过亲近,否则不利于孩子快速地适应环境,而且如果别的孩子看见了,可能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于是阮氏竹定定地站着,没有动作,小玲忍不住抽噎了两声,用手背抹掉眼泪,跟着老师去领她的制服,熟悉福利院内的环境,一直到下午四点出头,铃声响彻,她被带去食堂准备就餐。
罗邱淇和阮氏竹远远地走在后面,前面很快一窝蜂地涌现大批穿同款制服的孩子,脚步声和谈笑生淹没了小玲单薄的背影。他们也留下吃了顿晚饭,不过没有和孩子们挤在一起,吃完后在露天活动区域多停留了片刻。
福利院里道路两旁各种了一排榄仁树,一阵风吹过去,树冠发出类似阵雨的声响。
吃晚饭的孩子们鱼贯而出,占领活动区的所有设施前后不会超过五分钟,老师还是陪着小玲,虽然小玲明显心不在焉,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阮氏竹握紧罗邱淇的手,把他往树后拉了拉。
小玲找不到人,好像又要抬手抹眼泪,不过这次刚抬起就放下了,老师哄了她几句,大概过了半刻钟,她开始向活动区缓慢地挪动脚步。
阮氏竹收回目光,背对着树干,语气轻松地告诉罗邱淇:“我和阿彩到福利院的第一天晚上,她也一直哭。那时候我们睡那种大通铺,旁边有个小男孩嫌吵,拿被子和枕头捂住阿彩,我就不小心把他的胳膊打脱臼了。”
快要消散的夕阳穿透树冠,丝丝缕缕地蒸出榄仁树叶片的香气,罗邱淇将阮氏竹脑袋上翘起来的头发朝后拨了拨,反问他:“不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小心啊,”阮氏竹坚持己见,“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没站好,后来还和老师告我的状,让我第一晚就睡在了外面的走廊上,还好阿彩从那以后再也没哭过了。”
明明是阮氏竹先提起的这件事,他却忽然有些后悔,假装什么都没说过,转过身继续看远处。
小玲没穿制服,在人群中稍显得格格不入,阮氏竹看见她在一架秋千旁站了很久,第三次想要擦眼泪的时候,有个穿白色奥黛的比她高出一些的女孩走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两颗黑黑的脑袋凑近了,像蚂蚁互相碰触角。
罗邱淇问阮氏竹:“走吗?”
阮氏竹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和罗邱淇走出了福利院。
日落时间将近,街边的咖啡馆早早地亮了灯,橙黄色的亮光均匀地散发出油脂的香气,阮氏竹把他们想象成浮在咖啡液上的油圈,只要靠近,便会相融。
时间还早,他们打算去还剑湖看看。
这个季节来还剑湖的游客实在不算多,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还剑湖的边缘,大片的荞麦花顺着单调的风向倒下来,像是浪潮,卷到最高处便被凝固住了。
阮氏竹和罗邱淇走上红色的拱桥,在拱桥上停了下来。罗邱淇的手臂撑着阑干,阮氏竹侧身看了会儿水中的倒影,忽然出声问道:“耐莉给我看过她的工作日志,她说你每年十二月底都会来一趟越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邱淇没有否认,不过也不承认阮氏竹话中的意思,说:“假期出来散散心。”
阮氏竹“噢”了一声:“来越南散心。”
湖面不起皱纹,平静得像阮氏竹每一次叫罗邱淇的全名。有时罗邱淇直视他的眼睛,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能来吗?”罗邱淇的语气更像戳泡泡。
恰好远处荞麦花丛中确有球状虹光冒上来,应该是小孩躲在里面吹泡泡。
阮氏竹不置可否,思维很跳跃地换了个话题:“我跟福利院的负责人要了电话号码,也存了几位老师的号码,他们说我随时可以去福利院探望孩子,但是要装成义工的样子,不然对别的小朋友来说不公平。”
“那我陪你做义工。”罗邱淇说。
阮氏竹本来想问罗邱淇,他明天要回老街安葬阿彩,那罗邱淇还陪不陪他,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罗邱淇又说:“明天可能不行。”
“香港那边堆了太多事情,郑律师今早打电话给我,说有几份文件比较急。另外我妈也打了好几通电话,虽然最后都被我挂断了。”
罗毓是目前最能震慑住阮氏竹的人,阮氏竹果然不做声了,罗邱淇笑着把他推得按在阑干上,问他:“你一个人可以吗?”
阮氏竹还是没接话,罗邱淇弯下腰,缓慢地靠近他,近到阮氏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了好久只等来了微风吹动发梢,挠得他脸颊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睁眼,罗邱淇手指中间夹了张三寸大的照片,举到阮氏竹伸手抓不到的高度,向他炫耀:“偷到了。”
阮氏竹想骂罗邱淇无聊的欲望十分强烈,他板着脸推开罗邱淇,离开了桥面。
再往前走,阮氏竹走进了那片荞麦花丛,花丛里一条小径弯弯绕绕地向北折叠,天色暗下去,昆虫窸窸窣窣,发出细碎的声响。
罗邱淇从后拉住阮氏竹的手,追问他:“还没回答我,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啊,”阮氏竹不打算回头,“你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罗邱淇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远看荞麦花丛不觉得大,阮氏竹在里面绕了几个圈,仍不见尽头,就连路灯也远在目不可及的地方,因为花丛的遮挡时隐时现,不似金星那般稳固。
其实要说实话也不是不行。
例如“我来越南是为了找你”,罗邱淇不是说不出口。
那时候可能偶尔地会觉得这样“不公平”,因为阮氏竹找他,要比他找阮氏竹容易许多。
罗邱淇给阮氏竹的爱独一无二。不包含同情、怜悯,和除这些以外的所有不公平待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才明白,这同样是能够得到充沛如雨季的回应的爱。
这晚阮氏竹绕了最远的路,和罗邱淇走出了荞麦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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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完结。以及大概是完结后,我会抽两个从连载开始就很眼熟的宝,分别送出一份惊喜目前正在精心筹备中。
我爱你们!ヾ≧▽≦ゝ
第65章旧时代
罗邱淇搭乘的航班在第二天的下午起飞,吃过早饭,他打算先送阮氏竹去火车站。
明明阮氏竹是越南人,罗邱淇却好像比他还了解越南的交通,陪他买好票之后,两个人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阮氏竹接到了福利院的老师打来的电话。
阮氏竹接电话听的时间居多,偶尔附和一两个单音节的词,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一点手背,罗邱淇握着他不再缠绷带的手,指腹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抚摸。
老师在电话那头主要讲了小玲在福利院第一天过夜的情况,说她晚上睡觉有些迟,早上醒来眼睛也很肿,不过没有再哭了。虽然她已经穿上了制服,且被领进了课堂里,但是似乎是出于初来乍到和性格内向的原因,暂时还离不开老师的实时关注与引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最后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嫌罗邱淇挠得他手心发痒,反过来压住了罗邱淇的手背。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罗邱淇带坏了,和罗邱淇谈恋爱,像两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谈恋爱,既容易受外界影响,又很无谓地沉浸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中。
到了某一时间点,候车室的人群忽然开始朝同一方向移动,阮氏竹拎起双肩包,低声对罗邱淇说:“我要走了。”
他接下来至少要乘八个小时的火车,比罗邱淇回香港花的时间多得多,罗邱淇也没问他具体什么时候返程,一同站了起来,直到阮氏竹顺势汇入人潮中,背影越来越小,像上下漂动的一枚很小的浮萍。
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阮氏竹侧着肩膀,回头寻找罗邱淇。
河内十二月的天气总不会叫人担心,从室外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光线里有尘埃起起伏伏。光打在阮氏竹脸上,叫他晃了晃神,来自周身的推搡力几乎是在拥着他向前行进,即将拐弯时,阮氏竹看清了罗邱淇向他比的手势。
记得打电话给他。
阮氏竹走后,罗邱淇在河内独自待到下午,临出发前买了些咖啡豆,准备回去送给罗毓。后面登上飞机、落地香港,再回到家,似乎也只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
zuzu率先甩着尾巴出来迎接他,罗毓和律师坐在会客厅,对着铺满一桌子的文件谈正事,看见罗邱淇走过来,不约而同地止了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毓面容稍显憔悴,看见好些天未见还敢擅自挂断她的电话的罗邱淇,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怄了他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
郑律师大概是听说了有关罗邱淇的新闻,客气地笑了笑,表情略有尴尬。其实细想起来,他之前无论是去罗家祖宅,还是来到罗毓家中,似乎在场每次都有传闻中罗邱淇的地下恋男友的身影。
郑律师对那个人的印象并不深刻,起初单纯地以为是罗邱淇的助理,看见狗仔于暗处偷拍的那些照片,勉勉强强才能把两者结合成同一个人的模样。
不过这都是与他无关的事,郑律师发了近半分钟的愣,收回神发现罗邱淇越过他,推开那些文件,将一罐密封包装的咖啡豆放在了罗毓面前。
罗毓刚想再谴责点什么,注意到密封罐上贴着的满是越语的标签,便不多说了,直接引入正题,听郑律师分析罗明谦婚约解除后遗产方面的变动,以及后续的风险评估。
傍晚罗毓到门口送律师离开,回屋取了一些咖啡豆出来,剩余的收好放进柜子里,边操作咖啡机边背对着罗邱淇问:“阿竹呢?”
“还在越南。”罗邱淇说。
罗毓做了两杯美式出来,其中一杯递给罗邱淇,若有所思地告诉罗邱淇:“你不回家的这几天,连许太太都不接我电话了。”
许澜打电话给罗邱淇时人并不在香港,罗邱淇大概猜得出她人现在在哪、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谁,但是没想过她到现在仍旧没有回港。
“那么大的事情还是早点和家里人说比较好,又不是真的要拿你们怎么样,”罗毓不喝咖啡,只是端在手上,冰块在咖啡液中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她看着罗邱淇的眼睛,叹了声不明显的气,“……怎么如今个个都在上演旧时代的苦命鸳鸯。”
吃完晚饭回到卧室,罗邱淇顺手关上房门,走到阳台边,给阮氏竹打去了电话。
晚上的气温偏低,放干的游泳池里积了不少的落叶,风声阵阵,罗邱淇隐约看得见海湾那边的灯光,像地面上的一弯月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铃声响到第一遍的中段,阮氏竹接通了电话。
阮氏竹握着手机走来走去,因此气息不大平稳:“我到了,天太黑了,我找了间旅馆先住一晚,明天去安葬阿彩,顺便要回马场那边看看。”
罗邱淇让他照顾好自己,之后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呼吸声像浪潮,潮起潮落完全是由悬在头顶的同一轮月亮决定的事情。
“阮氏竹。”罗邱淇出声叫了阮氏竹的名字。
那边一声“嗯”,轻飘飘地托着电话线,越过上千公里的距离,落在罗邱淇的耳畔。
扒扒手指头,分开才不过数个小时,罗邱淇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见他,后悔为什么不能在越南多待一段时日。
尽管他知道,阮氏竹不会再离开他了。
“想你了,叫叫你的名字。”
阮氏竹不说话,罗邱淇就当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临挂断的时候,才听他说:“罗邱淇,我也好想你啊。”
处理完与遗产有关的大事小事,罗邱淇挤出完整的一天,回了趟俱乐部。
柯英纵干别的事不行,给自己脸上贴金倒是很有一套,好在他人不坏,脑子也聪明,俱乐部的运营上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就是抓到了好几个上班迟到以及擅自把宠物带到办公场所的员工。
回归工作的当晚,罗邱淇本来想在宿舍楼顶楼休息,按开锁进门后才发现柯英纵忘了通知相关人员清扫房间,犹豫片刻,他转身下楼,开车前往很久之前购入的那套公寓。
这晚的天气相较于前几日有些阴沉,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车窗关久了,里层玻璃渗出细细密密的水雾。罗邱淇等红绿灯的间隙,按下车窗,看见街道两旁的商店不约而同地开始了迎接圣诞节的筹备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寓里空空旷旷,透出些潮湿木屑的气味,罗邱淇以前不怎么在这里过夜,洗完澡出来终于想起来房间有换气系统,去阳台拉上窗户,雨丝早已沾湿了一小块棕褐色的地板。
外面正在下雨,雨势不大,点连成线,静静地攀附着玻璃,将窗外的海景模糊成深蓝色的幕布。
罗邱淇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打电话给阮氏竹,在电话里给他传达了圣诞节部分地区或将人工降雪的消息。
阮氏竹对人工降雪的概念还停留在人为地掰碎白色塑料板然后一股脑地往下倒的程度,罗邱淇笑着做了更细致的描述,说人工降雪的“雪”应该要比塑料好很多,因为像泡沫,落在身上、地上没多久也就化干净了。
阮氏竹听着听着,打了很大的一个喷嚏,罗邱淇听见那边嘈杂的背景音,问他:“怎么还在外面?”
“等会儿就回去了。”阮氏竹说。
阮氏竹从相对开阔的空间转移至了狭窄的场所,声音撞出了几重回音,安静了几秒,罗邱淇再次听见类似电梯开合的声响。
“你在哪里?”罗邱淇的心跳得有些快。
阮氏竹似乎回答了句什么,但是声音忽然消失了,足有半分钟,罗邱淇等不到回应,下意识地往门口走。
公寓的门锁同样是指纹锁,除了指纹解锁,输入密码也可以开门。
罗邱淇走到沙发的拐角处、一盏吊灯的下方,六位数的密码已经全部响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氏竹推开门,站在光亮与暗处的交界线,脸颊潮湿,水滴顺着发梢坠下金色的光圈,外套也被雨水洇成了深色的,薄薄地贴着皮肤。
他什么都没有带,一手搭着门把手,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像是今早才离开的罗邱淇身边,结果晚上碰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语气好似抱怨:“外面好冷哦。”
第66章尘埃
阮氏竹躺在罗邱淇不常住的公寓的床上,睡了近半个月来最深的一觉。
雨声渐弱,细蒙蒙的,像初雪日的降雪,也像初春积雪的消融。
室内潮湿的木屑气味被从关系是飘出来的皂液香气掩盖住了许多,罗邱淇后来又将换气系统关了,在很安静的、整夜不会有人打扰的卧室中,拨开阮氏竹的头发,不太熟练地触碰他的睫毛、脸颊,和嘴唇。
阮氏竹的睡相相比他清醒时随意、放松,侧睡的缘故,手肘弯曲,手腕搭着枕头,手掌被水浸出来的白色褶皱在罗邱淇的抚摸下变得平缓。
房间里不开一盏灯,气氛昏沉,罗邱淇开始想念阮氏竹的体温,想象在他的怀抱中,阮氏竹全身心地依赖他的模样,于是拉开被子,躺在阮氏竹身边,手臂从他的颈下穿过去,让阮氏竹枕着他的臂弯睡。
阮氏竹困到懒得睁眼,因为他想见到罗邱淇的迫切程度,不比罗邱淇要少,返程坐巴士、坐火车,搭上最早的航班,中途几乎没怎么睡觉。输入门锁的密码时,手指也一直在颤抖,把触摸屏摸得全是雨水。
幸好只要罗邱淇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阮氏竹就没有那么多想要纠结的问题了。
罗邱淇的拥抱干燥且温暖,阮氏竹很快便不再乱动了,同时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轻,像重回云层的一滴水,或是前世渗入泥土中的腐烂叶片,终于被吸收回树木新生的枝叶中。那样崭新的处境,而阮氏竹仍旧是阮氏竹,在这样被尘封的时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支离破碎地做了几个梦,梦见几个人、几处场所,梦见他临离开越南前,乘船漂在湖面上,船只漂过的地方,正是他们曾在95年的雨季,住过五个月的地方。
阮氏竹忽然觉得手腕很重,凉凉的,像被套上了一圈金属的什么东西,睁开眼就看见罗邱淇在给他戴手表。
卧室的窗帘阖着,光透不进来,气味和温度停留在相对纯粹的、暂时不会逾越界限的标准。
阮氏竹缓了几秒,抬高手臂,视线集中地落在手表上,发现是送去维修的那块表。
手表的许多零件都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更换,表盘上的刮痕消失得无影无踪,散发出冷寂的光,表链也被摘了两截,刚好适合阮氏竹手腕的尺寸。
“这块表不好看,”罗邱淇又替他摘了表,随意地扔在一边,“下次给你买别的。”
阮氏竹闭上眼,往罗邱淇那边蹭了蹭,头枕着罗邱淇的腿,手还被他握着,掌心那道伤痕经过反复的摩挲,无端地生出些很痒的感觉。
少时,罗邱淇松开他的手,像是拉开了床边的什么柜子,然后重新握住阮氏竹的左手,一圈更小、更凉的环状物从指尖穿过去,稳固地停在指根上方。
被浪费掉的清晨、凌乱的被褥、缺乏甜言蜜语与耳鬓厮磨的情侣……细微的电流由指尖迅速扩散开,蔓延至全身,阮氏竹不愿睁开眼,投在眼下的那一小片阴影却已经出卖了他。
“脸这么烫?”罗邱淇笑着碰了碰阮氏竹的脸颊,“昨晚淋了雨,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放弃挣扎,温温吞吞地坐起来,被褥叠在腰间。他在这里没有睡衣,穿的还是罗邱淇大了几码的衬衫,昨晚嫌太困只草草扣上了两三颗扣子,现在衬衫皱得到处都是印子,但布料照样很硬,当睡衣穿总觉得不太舒服。
睡久了实在没精神,阮氏竹靠在罗邱淇怀里,把衬衫的袖口卷了上去,看到自己曾一贯作恶多端的手,和那一圈像彗星闪过天际,尚拖着彗尾的银色戒指。
罗邱淇抬手拧开床头灯,暖黄色的光顺着墙壁流淌到了床上,沾着阮氏竹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低头闻到时甘时苦的气味,可能是因为沐浴液没挑好,于是在心里打算有空多条一些家用品,把这间空空荡荡的公寓填满,角落置上香氛,衣柜放满衣服。
阮氏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戒指,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偏过脸抱住罗邱淇的腰,吐息很烫,灼烧着罗邱淇的颈侧。
“好渴,想喝水。”
他说话时不自觉地晃动上身,罗邱淇拿他没什么办法,等他抱够了,才下床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
有戒指束缚着手指,阮氏竹起初总觉得不大适应,戒指轻磕玻璃杯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也害怕戒指受伤,喝完水就又抱住了罗邱淇,力度不至于很大,但胸口的每一寸皮肤都紧贴着,彼此契合。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罗邱淇他回去后发现的一些改变,不仅仅是环境上的,但要说变化最多的人,或许最绕不开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也没有多说,任凭困意涌上来,一口一口地舔舐走他残存的意识。
“门锁密码是谁告诉你的?”罗邱淇停下了抚摸阮氏竹后背的动作,问他,“柯英纵?”
阮氏竹刚要涉入浅眠,被他问醒了,头歪了个方向,说:“不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后含糊其辞地补充:“我就是问他你晚上在那里睡觉,他说他可以帮我,我就随他去了……密码跟宿舍顶楼设置的一模一样,这应该怪你。”
罗邱淇有心不让人睡觉,不怎么有信服力地恐吓他:“那我等会儿趁你睡着去改密码。”
阮氏竹推了一把罗邱淇的肩,罗邱淇轻笑着,顺势倒了下去,不过手还环着阮氏竹的腰,拉他一同倒进了温暖蓬松的被褥里。
罗邱淇的胳膊硬得要命,其实枕久了也不舒服,倒下去的时候两人都没收缓力度,几乎是硬碰硬,只是阮氏竹像扭了发条,突然压住了罗邱淇,不给罗邱淇轻易翻身的机会。
“你想干什么?”罗邱淇被他压得胸口发闷,笑两声都不行。
“绑架你,”阮氏竹自顾自地说,“想赎人先交八百万。”
“好吧——你戒指掉了。”
听见罗邱淇的话,阮氏竹下意识地瞥了眼叠在罗邱淇手掌上的手指,没想到罗邱淇居然骗他,下一秒天旋地转,处境立刻大不相同。
阮氏竹看着罗邱淇的眼睛,语气放软了,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刚喝完水的嘴唇再次变得干燥,一张一合地冒出两个音节。
“好痛。”
罗邱淇有些恍惚,注意力被别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分走大半,不过阮氏竹没再乱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开始断断续续地接吻,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没有什么是值得分心去注意的。
被褥被推到一边,衬衫掉在床尾的地板上,室内倏然一阵疾雨,阮氏竹又被弄得很湿,这次淋雨后的症状一一在他身上显现。思绪最不明朗的时候,还被罗邱淇骗着说了很多他清醒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在罗邱淇始终跟随的目光里,阮氏竹找到了那个正在备受珍视的自己。持续近二十五年的苍白羸弱人生中,这是唯一值得被铭记、值得他追寻的时刻。
所有的空白期,将由罗邱淇的爱、罗邱淇的信任,和罗邱淇永远的陪伴填满,阮氏竹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快乐且知足的人。
罗邱淇停下后,困意和疲惫又一次席卷全身,阮氏竹能感觉到两枚很轻的吻分别落在了他的额头和嘴角,也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叫了声罗邱淇的名字。
这一觉从午前持续到了午后,阮氏竹睡得浑身没力气,大多数时间都在做梦,小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皮肤泛起薄薄的一层潮红。
罗邱淇帮他盖好被子,出了一趟门,回来看见阮氏竹维持他出门前的睡姿,呼吸声很浅,有一绺头发碍事地挡在眼睛前,便帮他拨开了,拢在耳朵后面。
房间里的气味仿若新婚燕尔,罗邱淇不太想开换气,准备去拉开点窗户,阮氏竹被他吵醒,皱着眉推了他一把。
罗邱淇本来想笑他有起床气,但是阮氏竹迟钝地眨眨眼,又把眼睛闭上了,脸自动蹭过去,做出完全交付自己的姿态。
片刻后,罗邱淇听见他问:“几点了?”
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水杯旁躺着的手表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罗邱淇连拖带抱地把阮氏竹从床上拉起来,再这样躺下去,恐怕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花了半个多钟头,阮氏竹总算彻底醒了过来,坐在餐桌边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吃完饭也不被允许躺回床上,阮氏竹站在阳台上,推开了窗户,看见窗外距离不算远的海湾,以及海湾后,不辨春秋的绵绵绿山。
罗邱淇走到他身边,陪他欣赏了几分钟的风景,想起什么,问阮氏竹想不想和他去他读大学的地方看看。
阮氏竹说“想”,他们便在下午四时多,一起离开了公寓。
罗邱淇驾车,行驶在略微拥挤的道路上。阮氏竹专心看向窗外,发现街边的绿植也都挂上了代表圣诞节的彩色灯串,他们如果回家回得晚,或许可以碰上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就是罗邱淇没开车载广播,这倒不太符合他平时的习惯。
站在运动场的边缘,身边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轻面孔。
落日的余晖交织着穿透重迭的云层,像是要将原本破碎的灰霭燃烧殆尽。
火势向着黏连的两道身影倾倒而来,海面上浮现不与存亡的火星。
被颠覆的旧时代,不再适合被反复提起、称道。
他们有取之不竭的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真的真的非常爱大家!!在此送出一百个飞吻!!
去年年底有的这篇文的想法,没想到快到今年年底才把阿竹和阿淇的故事完整地表达出来,起初定的时间线要比1995年早很多,但最后定在两千年的末尾完结这个故事,是想着故事的结局,其实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过几天再更新番外,今年剩余两个月应该也不会再写文了,明年开始更新的文!
第67章入春时分
隔着一层手套的布料,缰绳的纹路在紧握的手掌中变得清晰。
风裹挟着水汽,划过耳畔,留下潮湿的触感。
这是阮氏竹在香港度过的第一个冬春,虽然期间稍有波折,但总体平和无虞,只是明明春天已经过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春天从未来过,是春末与初夏交接的时段在恒久地延伸下去。
希尔兰成功越过第一道三横木障碍,在弧线的最高点,阮氏竹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感觉到风一瞬间凝固成箭矢的形状,而后迅速射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落地后看向另一道横木障碍,阮氏竹调整了呼吸的节奏,稍微松了松缰绳。
希尔兰很听话,也很聪明,同阮氏竹训练的这半年里,进步和阮氏竹一样明显,但希尔兰是天生便有这样的条件和天赋,而阮氏竹必须依靠罗邱淇的指导和自己的悟性与努力。
好在阮氏竹目前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每天摔着摔着,总能摔出点经验来。
可后续却没有阮氏竹想得那么顺利。
希尔兰忽然加速绕开了前面的另一道障碍,与以往会犯的刹停和拒跳的错误都不一样,飞快地沿训练场地边缘疾驰。
阮氏竹尝试收紧缰绳,让希尔兰缩小转圈的范围,但这时候的脱蹬显然会让事与愿违。
马会犯错误,人也一样。阮氏竹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夹/腿,大腿腿根和膝盖中间与马腹留不出空隙,从而影响到整体的骑术姿势,以及发布错误的指令。
三四圈下去,希尔兰的速度降了一些,不过远没有达到正常的水准,阮氏竹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夹在喘气声中的,罗邱淇的声音。
掌心不停地生出手汗,阮氏竹按照罗邱淇说的,努力放松紧绷的身体,在缰绳的拉扯下,希尔兰也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圈子不停地缩小,最终一个猛的急刹,把阮氏竹从他的背上甩了下来。
阮氏竹拿手撑了一下,因此摔得不是很重,但是胳膊肘像是被敲碎了,闷闷地发麻发痛,紧接着肩胛骨接触地面,右肩原本就有一块面积很大的淤青,现在痛得眼前一片漆黑,连太阳的存在感都被削弱了。
耳边的风仍在吹拂,噪音通过地面传导进身体里,阮氏竹平躺在地上,实在没力气站起来,直到罗邱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像越过晨昏线,从暗的那一界来到他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伸出手,拉阮氏竹起来,摘掉了他的手套和马术帽,阮氏竹身上的灰和沙土蹭得罗邱淇浑身都是。
罗邱淇一手揽住阮氏竹的腰,回头看了一眼希尔兰,说:“我等会儿叫兽医过来给它做检查。”
阮氏竹痛得只能发几个短促的音节,脸靠着罗邱淇的肩平复气息,被帽子压得扁平的头发也在罗邱淇的揉搓下恢复了一点原有的蓬松。
“下午的训练就到此为止,你也给自己腾出一点休息的时间。”他听见罗邱淇说。
休息当然是想休息,阮氏竹一直很嗜睡,罗邱淇今年二月随口问他想不想报名参加六月将于爱尔兰举办的一场场地障碍赛,他也只是随口答应了,不过到近期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要去参加很正式的比赛,打算临时抱抱佛脚,不至于最后特别丢罗邱淇的脸。
罗邱淇说让他回去休息,阮氏竹没有反对,去室内草草地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先去借阅室借了几盘录像带。
借阅室的管理员已经和他认得很熟了,阮氏竹趴在桌子上填表,分出心和她聊了几句,得知最近似乎有一部影片很受欢迎,打算有空了就请罗邱淇一起去看。
回到宿舍楼,阮氏竹走进电梯里,刷卡后按了最上面的那个按钮,发现柯英纵在电梯内部也新贴了一张一二楼层禁止使用电梯的声明。
他最近每天都和罗邱淇在宿舍过夜,只有年初陪罗邱淇去比利时的赛马拍卖会时,离开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阮氏竹回卧室换了身宽松点的衣服,挑了盘录像带插进放映机中,看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没等到罗邱淇回来,自己先困意上头,抱着沙发靠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室内没开冷气,窗户也是关着的,阮氏竹睡的这一觉像是躺在赤道中心,热气源源不断地从身下蒸腾而出,睡了没多久,冒出来一身的汗,做的梦也是千奇百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终梦境的画面定格在他站在一棵繁茂的莲雾树下,日光经过树冠的层层过滤,地面上的光斑随树梢发出的沙沙声摇曳不定,罗邱淇靠近他,抬手替他挡住了那缕令他心烦的太阳光。
醒来时睁开眼,罗邱淇的手悬浮在他的眼睛上空,投下一小片无声的阴影。
阮氏竹从他身上闻到了露水的气味,松开抱枕坐正了,窗户外天昏地暗的,录像带放到了底,电视也是黑的。
“怎么不去床上睡?”罗邱淇收回手,拨了一下阮氏竹脸侧的头发,“洗完澡是不是又没吹头,头发又翘起来了。”
阮氏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摸头,罗邱淇趁机握住他的手,摸到了阮氏竹手掌上面突起的一层薄茧。
“我买了晚饭,放在餐桌上了。”罗邱淇又松开了他的手。
阮氏竹正好觉得饿,穿上拖鞋走到餐桌边,罗邱淇拉上窗帘,换了一盘录像带插进放映机里,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客厅传到餐厅,阮氏竹注意到餐桌上的花瓶里换了一束白色的铃兰。
趁他吃晚饭的时候,罗邱淇去冲了个澡,出来电话恰好响了,他坐在沙发上接通,阮氏竹蹭过去,拿走他手里的干毛巾,半跪着给他擦头。
罗邱淇的发质偏硬,发色比阮氏竹的稍微浅一点,但不会像阮氏竹一样,头发长了发梢就会发黄,差不多快擦干了,罗邱淇的电话也接完了。
阮氏竹承认他在自身的某些方面缺少独特性,例如谈恋爱时总难逃普众情侣的惯病,即无时无刻地想要抱着罗邱淇,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单纯地将脸颊靠在他的肩上,发呆或者放空思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邱淇关掉手机,对阮氏竹说:“兽医打来的电话。”
阮氏竹忽然有些紧张,问罗邱淇兽医在电话里说什么了,是不是希尔兰生病了。
这么些年过去,罗邱淇还是会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他看着那双瞳色近乎深黑的眼睛,解释道:“希尔兰没有生病,是你把它累着了,他在用极端的方式向你表达他的不满。”
阮氏竹吓了一跳,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也还好吧……”
电视依旧在播放影片,但是没有人在关心影片的内容。罗邱淇叫阮氏竹转过身,解开几颗睡衣的扣子,好方便他查看白天阮氏竹摔出来的痕迹。
肩胛骨那片区域的淤青到底比较严重,青青紫紫的,看着触目惊心,阮氏竹大概不怎么想让罗邱淇看得太仔细,抓住衣领朝旁边躲了躲,皮肤滚烫,嘴里却在喊“冷”。
“别乱动,”罗邱淇拨开他的头发,指腹轻轻地剐蹭淤青的边缘,“疼吗?”
阮氏竹不动了,声音低下去,像是急需罗邱淇的安慰,顺着自己的想法说:“有点。”
罗邱淇替他扣上了扣子,从正面抱住阮氏竹,阮氏竹也很信赖地靠在他的怀里,不知是哪个节点出错、出于何种的原因,或许是浪漫多情的影片背景音,又或许是被情/欲牵走了多余的遐思,他们开始断断续续地接吻。
客厅的灯还来不及关掉,脚步声凌乱地蔓延进卧室里,罗邱淇不小心碰到了开关,阮氏竹的腿露在灯光下,腿根内侧磨出来的茧子在罗邱淇的抚摸下变得柔软,偶有潮湿的触感,动作间带起来的风,吹得它发凉、发痒。
罗邱淇坚持认为阮氏竹在上面更能缓解疼痛,可惜阮氏竹久了就懒得动,罗邱淇按着他的腰,嘴唇时不时地蹭着他的耳垂,某个瞬间,阮氏竹条件反射地合拢双腿,罗邱淇又强势地分开了。
“不准夹/腿,”罗邱淇摆出白天指导阮氏竹跳跃障碍的严厉姿态,“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累到极致的情况下,阮氏竹也无暇顾及直接躺下会不会碰到淤青,罗邱淇关掉灯,先让阮氏竹抱了片刻,等他的呼吸声渐趋平缓,去烫了块毛巾,盖在他的后背上。
某人熟睡的样子还是傻里傻气的,因为是趴睡,脖子梗向一边,这几个月吃胖了小几磅,脸颊肉挤压得变形,在缺乏光照的城市住那么久,所以肤色比去年来香港那会儿更白了一点。
罗邱淇觉得好笑,弯腰用食指去绕他蜷曲的头发,把人差不多快惹生气了,才堪堪收手,起身去换了块干毛巾。
第二天两人顺其自然地睡了个懒觉,唯一不识时务的人,柯英纵,早上接zuzu从宠物美容店回来,由于实在管不了上蹿下跳的zuzu,打了两通电话给罗邱淇,最后惨遭拉黑。
睡醒后,阮氏竹翻了个身,发现罗邱淇坐着,挪过去,手被罗邱淇握在手心里,被褥里的气味干燥温暖。
罗邱淇在打电话,听语气不像是在和柯英纵说话,阮氏竹等他打完,差点还要再睡个回笼觉,罗邱淇重新躺下抱住他,身上微冷的睡衣碰到他,睡意顿时消散了。
“又是谁啊?”阮氏竹闭着眼睛问。
罗邱淇没有立刻回答,阮氏竹也没继续问,猜测可能是工作方面的事情,结果罗邱淇下一刻回答他说:“是我妈。”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她说你还有半个月过生日,想不想跟我回家一趟,她最近研究出了另一种蛋糕的做法。”
起床后罗邱淇下楼去柯英纵那儿把zuzu牵了回来,zuzu在宠物店待了一晚,这会儿回到家敞开来奔跑,椅子茶几全撞歪了,哐里哐当的,难怪大清早柯英纵顶着被罗邱淇骂的风险也要给它送走。
zuzu玩累了,趴在地板上喘气,阮氏竹拌好一碗营养均衡的狗狗饭,放在它鼻子面前,蹲着看它进食,罗邱淇走过来,十分趁手地揉阮氏竹的脑袋。
“逃避是没有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没想逃避,当然罗邱淇也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晚上他给罗毓回去电话,确定了他们回家的日期,挂断电话后,阮氏竹忽然靠近他,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罗邱淇被他亲得一时间表情不太收得住,阮氏竹知道他喜欢自己这样,半跪着坐进罗邱淇怀里,低头又很认真地吻了他的嘴唇。
然而亲了没多久,罗邱淇恢复理智,他按住阮氏竹的肩,像是洞悉了阮氏竹内心的想法:“又在打什么算盘?”
卧室里很安静,阮氏竹挡住了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的光,发梢被照成了透明的。他一喊疼,罗邱淇立刻松了手。
“可以预支一下未来两年的工资吗?”阮氏竹重新贴上他,自顾自地说,“借也行。等我赢了比赛,我拿奖金还给你。”
罗邱淇想了一会儿阮氏竹问他要钱的理由,整个推导的过程很快,不过他倒是觉得没必要带礼物给罗毓,因为罗毓一定不会收,更何况那是阮氏竹的生日。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取笑阮氏竹对六月的比赛看来是信心满满,成功受到阮氏竹的闷声一拳,躺进被子里,关掉灯,罗邱淇又问他:“你下个周末不是要回越南吗?”
阮氏竹抓住罗邱淇的胳膊放在脑袋后面,头发一刺一挠地,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我陪你去,”罗邱淇说,“工作可以先推掉。”
去越南主要是去河内的福利院,前后耽误不了几天,周日就又回到了香港,周一工作到下班时间,阮氏竹坐进车子里,扣上安全带,罗邱淇调好电台的频道,他们便出发往罗毓那儿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香港正值雨季,河内也是,从一个雨天前往另一个雨天,雨幕间来回穿梭,回香港的第二天早晨勉强出了几个钟头的太阳,到了傍晚,低悬的太阳半遮半掩地洒下点白色的光辉,威力甚至比不上街边的路灯。
电台每到这个点无一例外都是在讲八卦,罗邱淇没听到他自己的名字,因此也没换台,想想上半年铺天盖地的那些报导,罗英韶一贯不爱搭理这种花边的人都特意找他聊了几次天,旁敲侧击地问他和阮氏竹的真实感情状况。
罗邱淇告诉她,如果不识时务的媒体每年、每月、每日都追问他这个问题,他不介意每年、每月、每日地重复相同的回答——
很好,很稳定。
车子驶进住宅区内,罗邱淇关掉了电台,注意到阮氏竹坐姿紧绷,将车子停进车库后,伸手握住了阮氏竹的。
“别紧张,我妈又不会在你的蛋糕里下毒。”
阮氏竹矢口否认,边说“我才没有紧张”,边打开车门,来到正门口按响了视讯器。
罗毓帮他们开的门,身上尚沾着面粉和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叶子,见到阮氏竹,她张开手臂虚虚地抱了他一下,笑着说:“菲佣感冒了,我下午给她放了假,所以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忙不太过来。”
阮氏竹手足无措地应了几声,磕磕绊绊地说他来帮忙,罗毓没真的让他干什么事,担心他们下班没吃饭嫌饿,先做了顿简餐出来,叫阮氏竹坐下吃饭。
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因而坐得紧凑,罗毓换了新的花瓶放在餐桌上,里面插了不多不少的两支白色法兰绒和喷泉、六出,香气淡淡的,掺进饭菜的香气里。
罗毓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只是看着罗邱淇和阮氏竹吃饭,问起他们年初去比利时滑雪的经历,语气好似十分向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不行,”然而罗毓说,“最近在帮许太太看婚礼流程,听说请柬已经设计好送去制作了,许小姐身体恢复得好的话,明年春天就可以正式举办婚礼。”
她说着看了两眼阮氏竹和罗邱淇执筷的手,然后端起汤碗抿了抿,又感叹道:“幸好许小姐现在不方便试婚纱,不然啊,光是许太太流的眼泪就可以淹掉两个香港了。”
吃完晚饭,罗毓告诉阮氏竹露天的泳池是她下午请了专人来打扫过了的,水也放好了,她要去准备蛋糕和生日惊喜,不准两个人偷看,统统都撵去泳池旁边。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抬头看不见月亮,最明亮的那颗星星缀在天幕偏下的位置,阮氏竹看着泳池里的水,拿手伸进去探了探水温。
自从开始骑马,阮氏竹自认他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了不少,罗邱淇离开去接了个工作电话的功夫,再回来就发现他已经下了水。
游泳前没热身,其实罗邱淇是担心他的,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阮氏竹游泳,平时阮氏竹被他碰两下都会止不住地喘气,在水里表现得倒算优秀,便站在泳池边,没有出声叫他。
晚上无风,罗邱淇听见很纯粹的水花飞溅、水流涌动的声音,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阮氏竹刚到俱乐部的第二天晚上,因为他的莫名消失,罗邱淇曾深度怀疑过,他是不是产生了某种可以欺骗眼睛甚至大脑的幻想,甚至打算约一位心理医生见见。
十岁的罗邱淇,在学校里遭遇老师冷眼、同学排挤。他的十岁,阮氏竹刚从地下组织中脱身,手上沾了一只穷凶极恶的看门犬,和他亲生父亲的血。
二十岁的罗邱淇,重返大学课堂,某日家庭聚餐结束,爷爷留下他,询问他未来的规划,他如实作答,爷爷罕见地露出失望的眼神。他的二十岁,阮氏竹一次次步入医院大门、尝试学习咖啡实操知识,很不幸的是,他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二十六岁的罗邱淇,鲜少存有动摇的瞬间,认为生命中最美好的模样已经展现在他的眼前,在阮氏竹即将二十五岁的这天晚上,他希望阮氏竹今后的人生同样不会再给他带来伤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从泳池里上来,打了个冷颤,罗邱淇拿了块巨大的浴巾裹住他,擦了几下,听见阮氏竹小声问他:“怎么办啊?”
罗邱淇以为他是问罗毓相关的事情,结果阮氏竹是在担心小玲被接纳入新的家庭,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而且她被领养走,以后阮氏竹就没办法通过打电话得知她的近况了。
“需要加强对领养家庭的审核。”阮氏竹朝淋浴间走过去,笃信地自言自语。
距离十二点差一刻钟的时候,罗毓叫他们去客厅,阮氏竹在漆黑的环境中,闻到了奶油、香氛,还有蜡烛被点燃的气味。
罗毓捧着蛋糕走近他,蛋糕上插了五支彩色蜡烛,在她的带头下,罗邱淇跟着唱完了一首蹩脚的生日歌。
阮氏竹闭上眼睛,许了一个很简单很容易实现的梦,而后吹灭蜡烛,二十五岁的阮氏竹满足地笑了笑。
罗毓这晚陪他们闹到了半夜三点,实在闹不动了,扶着腰上楼休息,阮氏竹过了会儿也回到三楼准备睡觉,推开客卧的门,打开灯,里面蒙上防尘布的床具和其他家具让他愣在了原地。
阮氏竹看看客卧,转头去找罗邱淇,听完他的描述,相比于“菲佣忘记收拾房间”的猜测,罗邱淇更侧重于另一种可能性。
当晚阮氏竹在罗邱淇的床上睡了一夜,以后他每次来罗毓这里,客卧的门也都没再打开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六月初,罗邱淇和阮氏竹落地爱尔兰,没等多久,相关对接人通知他们希尔兰也成功落地了,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目前养在比赛场地外的训练场内。
爱尔兰六月的气温依旧很低,风吹在脸上,冷冽得叫人犯不了困,阮氏竹另外约了时间,赛前去训练场带希尔兰适应场地。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当天训练阮氏竹频频犯错,罗邱淇即时叫他从马背上下来休息,摘掉手套,用手掌揉搓他的脸颊,说了不少安慰的话,随后去找自动贩卖机买水,留阮氏竹一个人陪希尔兰。
阮氏竹低头贴近希尔兰的脸颊,感受到希尔兰的体息,正准备说些什么,余光中捕捉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恰好那个人也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柯蒂斯笑着打招呼。
阮氏竹没想到能在爱尔兰见到柯蒂斯,而且是在同一个训练场,后来想了想,应该是柯蒂斯同她老板一起过来的,便和她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摘掉帽子,阮氏竹露出帽子下面被压扁了的头发,他嫌刘海碍事,用皮筋扎了两圈,柯蒂斯立刻笑道:“苹果把儿。”
柯蒂斯笑得坦坦荡荡的,阮氏竹知道她是在点他去年被骗着吃了一口没成熟的苹果的事情,脸有些发烫,抬手把皮筋揪掉了。
“你一个人来的吗?”柯蒂斯问他。
“不是,”阮氏竹说着,朝后看了一眼,“我老板也在。”
罗邱淇拿着瓶装饮用水,走了过来,向柯蒂斯点头致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邱淇穿着较为日常的衣服,柯蒂斯疑惑地追问道:“不是你老板参加比赛吗?”
“不是,”阮氏竹摇了摇头,“是我自己。”
柯蒂斯很快地联想到一些新闻,便没再问下去了,对阮氏竹说了声“加油”,走前不忘邀请阮氏竹在苹果成熟的季节去她那儿吃苹果。
后面阮氏竹摒弃心中一切杂念,由罗邱淇指导传授经验,和希尔兰跑了几圈,总算找到了一点感觉。
比赛当天,罗邱淇在他更换服装的时候吻了他的嘴唇,这也让阮氏竹的信心增添了许多。
骑在马背上,大多数时候,有关过去的杂念以及对未来的担忧,都要让步给眼下的心跳声。
阮氏竹会忽略来自看台的喝彩声,他在马背上的起起伏伏,每一次的蓄力与出击,皆是生命力化成具象。
退场后阮氏竹忘了看屏幕,牵着希尔兰就走了,事后回看大屏慢动作播放,看到他赛前行骑士礼,不大好意思地转过头,坐在长椅上等罗邱淇离开看台回到他身边。
等待的过程中,他摸出放在柜子里的记事本,找到他来爱尔兰前做的一系列备注,尤其是赢了比赛去哪里、输了比赛特指没有拿到第一名想怎样的那一行,百无聊赖地做出更加详细的注释。
远远地,刚写下三个字,阮氏竹听见广播里似乎在念自己的名字,笔尖停滞在纸面上,洇出很大的一个黑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罗邱淇走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记事本。
“想去哪里庆祝?”
“我的冠军?”
罗邱淇的夸奖早于任何奖牌。
虽然不足够稀缺,但阮氏竹恰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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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68章一次完满
02年5月13日上午9时09分,梁润林的办公桌桌角被一只手敲响,他抬头看见社长,以及社长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
9时15分,他走进社长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社长已在办公桌后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社长这样的笑容隐隐有了某种猜想,想起前段时间他和社长在酒席间半醉半醒时开下的玩笑,半信半疑地接过社长递来的文件夹,一枚香槟色的请柬忽然从中掉了出来。
梁润林弯腰捡起请柬,请柬的厚度与质感为他的猜测增添了某种重量,与此同时社长开口笑道:“没想到真让你小子猜中了,警务处副处长的千金——许小姐,和那个倒插门——叫什么秦樟的,婚礼时间和地点都定下了。”
梁润林心里一惊,打开请柬的动作变得漫长、充满坎坷,好不容易翻开到中间页,上面赫然是一对新人的名字。
再往后翻,是婚礼的时间、地点与流程。梁润林草草翻了一遍便阖上了,请柬的硬壳面上,凸起的烫金花字仿佛誓要在指腹中心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9时47分,梁润林离开了社长办公室,带着那份文件夹与请柬,坐回他的工位,仅仅因为他打赢了一个不正式的赌,这位千金和她出身寒门的未婚夫的婚礼,则由他来代表报社出席。
之后从5月13日至7月5日的漫长等待中,梁润林逐渐了解到,此次婚礼的规模不是很大,受邀的记者因此也只有寥寥数人,他猜想自己应该感到荣幸。
实际上梁润林感到的却是不屑,恰如他打赌时的满不在乎。那时人人都说许氏千金拖这么久还没有半点结婚的意向,怕是要去父留子,唯独他格外笃定,许澜和秦樟一定会结婚。
会结婚。婚礼场地会是海边、青草地上,在温度适宜的良辰吉日,礼服、气球、手捧花、钻戒,誓言、亲吻、掌声,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一场盛大的、庸俗的上层阶级的婚礼。
有钱人无非都是这样,煞费苦心地想要弥补自己在情感上的黑洞,虽然这比粉饰财务报表上的黑洞要难得多,不过相应要承担的责任则是微乎其微——堪称一次完满的交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02年7月5日9时38分,梁润林手持请柬,西装革履地出席了婚礼现场。
他的脖子上挂着相机,名片放在西服的口袋里,一眼便可以看得出身份,除此之外,他的脑子里也装满了临行前社长向他提的要求——尽可能地美化这场婚礼与新人间的感情。
梁润林仍旧感到不屑,不屑于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他的名片到处分发,更不屑于用相机记录他眼前的景象,只有视线正在到处逡巡着,自动识别他所见到的面孔极其对应的身份。
9时59分,他成功搜寻到了罗家人的身影。
首先是eric,已逝之人罗德曜的长孙,那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戴了白色的领结,西服贴身但不贴合动作,他抱着怀里的游戏机飞速地跑在撒满花瓣的红色地毯上,蛇行穿过摆放在两侧的花架,给在最后紧急关头确认现场进度的工作人员带去了极大的困扰。
他的母亲,罗英韶,出现在两分钟后。
罗英韶穿着很细的高跟鞋,不方便行动,光看表情也似乎并不打算去拦她到处闯祸的儿子,再过几分钟,她的丈夫来到她的身边,以倨傲的姿态环视四周。
这对夫妻相识国外、同一所大学中,彼此为对方的初恋,虽然搞不懂罗英韶是否只是看上了对方的一张脸和闲散的生活理念,总之他们婚后倒是和谐安稳地度过了十数年,这应该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功劳。
10时21分,梁润林穿过高大的棕榈树,在斑驳细碎的光影间,见到了站在远处树荫下周敏君同她丈夫。
周敏君略弯着腰,屈肘将手机贴紧耳边,说话的声音和幅度都很小,而她的丈夫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在眺望更远处的沙滩与海岸,不过耳朵下意识地向周敏君握手机的那只手靠了靠。
梁润林有更重要的任务记挂在心,停顿数秒后离开了棕榈树林。10时58分,婚礼开场,梁润林仍未找到罗邱淇,犹豫再三,他在坐席后排坐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位置说好也好,两名花童的身后,许澜的父亲捧着许澜的手经过他的身边,婚纱裙摆轻扫过地毯上的花瓣。梁润林跟着站起来鼓掌贺喜,又随大流坐下,戒指折射出的光芒忽然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也就是这一下,他分别看见了罗邱淇、罗毓,以及罗毓右侧头发微卷的一位年轻男性的背影。
三人间的交流较多地集中在罗毓和那位年轻男性之间,罗邱淇偶尔侧过头,罗毓不大理他,倒是卷头发的年轻男性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频频越过罗毓看向他。
新人交换对戒、在众人的注目下拥吻,这是极近完满的时刻,梁润林却兴致缺缺,低头摆弄了一会儿相机。
梁润林成为记者这么些年,大多数时候他对自己的所见和所闻都持有怀疑态度,唯独对自己所感秉持着独断的笃信。
可以归功于运气,也可以像梁润林认为的那样,是自身洞察力的加持,他在事业上始终走得一帆风顺,目前还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行为准则。
再抬头时,梁润林注意到罗毓挽着年轻男性的手已经离开了坐席,罗邱淇不知所踪,而那对新人也正搀扶着彼此,走进人群里接受祝福。
梁润林的脖子上挂着相机,于是也被叫了过去,拍完新人还得拍别人,好不容易等到大家的兴致褪了,他直起背,放眼望去目标人物一个都不在视线范围内。
往场地外走的路上,梁润林又出了一身汗,他走回棕榈树围成的步道,心想该是时候押一把罗邱淇了。
时过正午,棕榈树的叶片被日照蒸出的气味弥散在水蒸气中,树冠太高,但树干排布整齐,隔绝了婚礼场地内的大半噪音,梁润林走了一半的路,再往前走便是一大片白色屋顶的建筑群,恍然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便顿住了脚步。
声音不高不低,很明显能听出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梁润林下意识地往树干后面躲了躲。
他弯腰躲在草丛后面,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见了面对面站着交谈的许澜和罗邱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润林用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相机。
许澜换了一身裙子,站在树影里,罗邱淇离她不算近,但两个人身处暗处,表情实在模糊,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梁润林在这短暂的两分钟内想了一百种新闻标题组合排列的可能性,偏偏位置太糟糕,他相机举了半天都拍不到他想要的画面。
眼见着许澜转身就要离开,梁润林随便按了一下快门,还没来得及检查拍到的内容,刚准备离开现场,走两步差点和一个个子很矮但是表情很吓人的年轻男性撞个正着。
梁润林心脏猛跳,认出眼前这位就是他的目标人物之一,阮氏竹。
阮氏竹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开,遮在眼睛上方,他的眼睛很黑,目不转睛地直视过来时带给梁润林一种强烈的心虚感。
阮氏竹抿着嘴看了他几秒,随后视线从梁润林身上擦过去,同时罗邱淇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梁润林绞尽脑汁找了个来看风景的借口,抽出口袋里的名片,递给了罗邱淇。
如果漫不经心地谈论起他刚刚看见的场景,诱导性地提起许澜,把矛头直接引回罗邱淇身上也并非行不通——事实上梁润林也想呛一呛罗邱淇,毕竟就现状来看,罗邱淇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然而阮氏竹先开口了:“我想起来你的戒指放在哪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跟罗邱淇说话完全没顾忌外人在场,梁润林不知该不该走,瞥见罗邱淇的手上确实不见那枚据说和阮氏竹同款的对戒,但阮氏竹手上又有,便厚着脸皮没动。
“在哪?”罗邱淇问,顺便将阮氏竹额前的头发拨开了。
“zuzu的肚子里,”阮氏竹皱着眉,缓慢地讲出他的推理过程,“离家前你说zuzu最近学很坏,我们一不在家就偷吃零食,所以你说要先看着它吃饱饭再出门,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你往他的狗粮里拌鸡肉和鸡蛋,摘手套的时候,戒指不小心掉了下来。”
阮氏竹自顾自地往下继续说:“zuzu吃饭什么都往嘴里塞,如果真的被它吃掉了,是不是要尽快联系医生比较好。”
他说着摸出手机准备拨号,罗邱淇忽然抬手按住了阮氏竹的手腕,中指上一圈白色的戒痕,梁润林分明看见了,并且怀疑罗邱淇是故意在今天不戴戒指。
阮氏竹没再拨号,抬头看向罗邱淇的眼睛。
“戒指不在zuzu的肚子里,”罗邱淇说,每一句都完美契合梁润林的猜想,“我骗你的,说找不到了。”
阮氏竹收回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怪异地沉默了。
梁润林这下是真的觉得不该留下,想走却挪不动步子,幸好罗邱淇性子急,从来不会让阮氏竹等太久。
“其实本来是想丢你的,但是你连晚上睡觉都要戴戒指,我早上故意用牙膏弄脏你的手,你也没有摘下戒指,所以就故意把我的那枚藏了起来,骗你说找不到了。”
阮氏竹看样子像是有点生气,罗邱淇笑着靠近他按住他的肩,把锅又甩给了阮氏竹:“跟你学的,谁叫你上次和我妈联合起来骗人,帮zuzu打掩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氏竹推了他一把,转头就要往步道出口走,罗邱淇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梁润林看见罗邱淇紧接着摘掉了阮氏竹中指上的戒指,重新推了一枚新的回去。
不对,梁润林观察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不仅仅是换了一枚戒指,连戒指所在的位置也变了。
罗邱淇鲜少有感到如此不自在的时刻,他抬起头叫梁润林“梁先生”,又问:“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可以吗?”
梁润林也想摆脱眼下的尴尬时刻,拿起相机快速地调整好拍了两张,罗邱淇也没有接过相机检查,向他道了声谢,确认好传送照片的邮箱后便和阮氏竹向着有白色屋顶的建筑群走去了。
罗邱淇和阮氏竹走后,梁润林向反方向走,走回婚礼的场地,在一束气球下查看他刚刚拍摄的三张照片。
他从前往后看,看见下午1时24分他拍到的一团扭曲的绿色树丛,和1时38分拍摄的罗邱淇和阮氏竹的僵硬且规矩的合照。
拍摄到令他感到满意的照片时,梁润林惯性地称之为——“一次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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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半个月前我在洗澡时的灵光一闪,终于给它写完了!!
宝萌圣诞节快乐呀!!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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